“少爺你難過嗎?”

“啊?說起來也是奇怪,”顏懷想了想,道:“我雖是氣憤,但好像也沒怎麼麼難過,為什麼呢?”

他低頭思量了一下,忽然悄聲對胡蘆道:“不對呀,我這麼聰明,怎麼可能看走眼?”

“哈哈哈哈”他又想了一會兒,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胡蘆,你怎麼不問我笑什麼……”

“少爺你笑什麼?”

顏懷神秘一笑,附在胡蘆耳邊,輕聲道:“你看,早上出門時,我覺得這是無咎的奸計,那為什麼現在,就不能也是他的奸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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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林啟從李府回來後,朔風客棧裡的氣氛就便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顏懷回來之後,一句話都未再與林啟說過。

但他也並沒有鬧出別的狀況來,比如從客棧搬出去、從德雲社撤資、或真與林啟割袍斷義之類的。

勉強算是表現得……不露聲色。

他倒是改了那夜貓子的習性,接下來幾天裡,每天早早起來,跑去與徐峰一起督訓保安隊,一天到晚呆在校場上。

所謂的“校場”也不過是於三讓人整理了一塊地,搭了些訓練用的器械、爬杆、高臺等物。

保安隊訓練時,顏懷便坐在高臺上,手裡拿著林啟寫的訓練計劃,一邊觀察每個人的表現,一邊對計劃做些調整。

等那些漢子們結束訓練,他便混在他們當中,給他們講《天龍八部》的故事,可惜這故事林啟只說了大半,這幾日算是‘斷更’了,顏懷便把《三國志》拿出來說書似的講著。

另外他還給那個被收容回來的阿豆姑娘找了一個老媽子伺候著,又囑咐大夫留心關注著她的產期。

偶爾顏懷有了閒暇,他一肚子絮絮叨叨的話也不能與林啟講,便跑去尋阿豆姑娘,坐在她身旁,無非也就是念叨些奇奇怪怪的話:

“你莫要想太多,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來,不管男孩女孩,都認我作義父吧,連名字我都想好了。”

“這世道,哪怕有時候所有人都在指責一個人,錯的也可能是所有人,而不是那一個人。你明白嗎?”

“嗯,若是男孩,便叫顏樞;若是女孩,便叫顏榆,如何?”

“這名字是我讀《詩經》時想到的,‘山有樞,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子有車馬,弗馳弗驅。宛其死矣,他人是愉’,大概說的是,人生苦短,為歡當作樂……”

顏懷自己喋喋不休地與阿豆說著,她卻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大肚皮,一句話也不說。

紫蘇路過時,聽到顏懷念叨孩子的名字,心中便頗有些奇怪,私下尋機會去問於三:“那阿豆姑娘肚子裡的,難道是顏公子的孩子,不然為何生出來要姓顏?”

於三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悄聲道:“這話我只跟你說,你可不要傳出去了。”

“嗯。”

“說起來,那阿豆姑娘也是個可憐人,好像老家是寧化那邊的,據說去年有小股遼人打草谷,她被擄去了十來天,雖是活著回來了,但嘴裡也再說不出話來。過了幾個月肚子慢慢大起來,她哥哥就帶著她一路到文水縣來。偏偏前幾天有個行商正巧認識他們,便把這事給戳破了。”

“啊?”紫蘇聽了唬了一嚇。

於三又接著道:“再後來,一群人喊著要把她浸豬籠,她哥攔著攔著,不知怎麼的居然被人打死了,昨天據說是顏公子……不對,軍師過路時看到這一幕,才將她救了回來。”

紫蘇瞪大了眼,驚道:“這麼說那孩子是契丹人的,顏公子還要收作義子?”

於三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喬峰不也是契丹人,但也是我大梁……不對,大宋的英雄。懂事長……不對,盟主說了,要尊重生命。”

下一刻,紫蘇忽然冷了臉,氣道:“別跟我提你們那個懂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