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鍋上的肉又翻了一翻,林啟道:“有志向是好事,但沒有必要加入德雲社,這就是一個牙行嘛。”

顏懷道:“我小時候讀杜工部的詩‘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心有所感,我便問二哥,如何大庇天下寒士?二哥說,他也不知道答案,但他會用畢生之力去探索。可我不想去探索,我只想低下身來,走到這天下寒士中去,以我之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顏懷說著,直視林啟的眼睛,接著道:“無咎,不論你的目的是什麼,你成立的這個德雲社,在做的就是這樣力所能及的事情。”

林啟搖了搖頭,坦然道:“我並沒有想為這些人做什麼,我做這些,只是因為需要人手替我做事,僅此而已。”

月色和炭火的微光中,顏懷看著林啟坦蕩的眼睛,點了點頭:“我知道,你的做法,有些荒唐,有些瘋狂。但我喜歡這樣的氣魄,讓我加入吧,我可以在你的目標之外,為這些人做更多的事,謀求更好的生活。”

“但……”

你不會說相聲啊。

林啟默然不語,他前世久經商海,並不願盲目地選擇合夥人。因為一個不好,可能就會導致一個專案的失敗。

顏懷有主見有志向,與徐峰是不同的。

可是,林啟前世所見的人中,也沒有一人有這樣清澈純粹。這個少年,不沾世俗,卻願為世俗而活。

這一夜長談,黑暗中,林啟抿了抿酒,沒有說話。

堂中三人,林啟揣著他的兒女情長,聽著顏懷對天下生黎的悲憫,卻忽然羨慕起坐在一旁無憂無慮的胡蘆。

其實有時候能活著,像這個楞頭青一樣,反而能更簡單的得到快樂。

夜靜下來,他們就這麼坐著烤肉喝酒。

待到徐峰迴來,顏懷又拉著徐峰喝酒,喝醉以後,他又拉著林啟和徐峰,要和兩人結為異姓兄弟。

對於這種事,林啟和徐峰也只能各自苦笑。

顏懷嘴裡叨叨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便要去把院子裡的大公雞脖子擰下來,揚言要斬雞頭,擺黃酒。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院裡,被絆倒在石磨上,方才安靜下來……

日子便在這樣熱鬧又閒適的氣氛中,安安靜靜走了幾天。

德雲社的農場、書鋪也甄選出人手,各項準備工作一層一層鋪下去,所有人都熱得熱火朝天,對於懂事長撒手不管的做法,大家心中其實也頗有些小小的抱怨,卻也無可奈何。

誰讓他重傷在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