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牧想著,竟然有些懷念起往常來。

若是平時,自己只不過需要表個態,做個泥菩薩。縣中事務任由江垣把持,反正就是落個無能的評價

偏偏今天一大早,這蘇州顏家的公子,代表德雲社跑來,讓自己籤個條子。更意想不到的是,江垣也順水推舟把這一堆事都推過來……

看著那張文書上,那段要將德雲社評為義社的申告,胡牧心下不禁為難起來。

“老狐狸怎麼可能會沒有後手……”

胡牧摸著自己的肚子,忽然想到,也許那老狐狸下令驅散德雲社,第二天卻假意讓自己出面阻撓,目的就是為了把自己與這個林啟綁在一起,然後一起秋後算賬。

“這件事裡裡外外透著古怪。”

如此想著,胡牧不禁猶豫起來,向顏懷探問道:“昨夜,秦行酒行的打砸傷人事件,也是德雲社所為吧?行事也太目無法紀!”

顏懷微微一笑,卻不正面回答,反而侃侃而談道:“據在下所知,胡大人來文水也有五年了吧?胡大人你雖有經世治國之能,但卻始終鬥不過江縣丞。”

此言一出,胡牧臉色一變,就要指著顏懷怒罵。

卻聽顏懷接著講道:“你我心知,造成這樣的局面,並不是胡大人你思慮不夠,恰恰是因為思慮太多,太周全,反而顧忌太多。”

“世間之事,若是是要等到事事準備萬全才做,何時能夠真正做成事情?人生不過數十春秋,還有幾個五年,等著胡大人去臥薪嚐膽?”

胡牧心神一顫,罵道:“豎子,竟敢如此胡言。”

“唔,對了,胡大人和家兄似乎是同年吧?”顏懷不急不徐,又緩緩說道:“家兄恪便曾與小子言說,三百同年進士中,他最仰慕之人就是胡大人你了,家兄行事莽撞,常常懊悔自己不如大人您深謀遠慮。”

顏恪……聽了這名字,胡牧微微晃神。同年中榜,人家的成就滿朝側目,自己呢?呵呵。

這小王八蛋滿口胡話八道,老夫跟顏恪也就是瓊林宴遠遠見過一眼,他連老夫是胖是廋都不知道,仰慕你個***。

豎子,還敢暗諷我!

下一刻,他抬頭看向顏懷那張稚氣未脫卻裝模作樣的臉,再暗想他說的話。

胡縣令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顏懷說完,含笑靜坐,眼觀鼻,鼻觀心。

胡大人,你想不想拼一把?

*********************

林啟悠悠醒來

見徐峰正守在自己床邊,房中卻還有一人。

卻是個一眼看去,相貌身姿都讓人無可挑剔的青年。

那青年面容英俊,穿了一襲青衫,氣質如一方古樸的硯臺。有氣蘊,有沉澱,端方無華卻有磐石之堅。

唔,對了,他的心也是跟硯臺一樣,又黑又硬。

此時那青年正看著林啟,嘴邊掛著淡淡的笑容,見林啟醒來,他便拱手說道:“林公子醒了,在下,李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