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對他點頭笑笑,道:“無妨的,來日再來看徐大哥。”

他轉身正要走,卻見從二樓下來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中年人,行商打扮,腦袋上頂著一塊淤青,氣咻咻地跑到櫃前,嚷道:“你們這什麼破客棧,房裡連個夜壺也沒有,走廊上連燭火也不備。害老子起夜摔了一個大跟頭。”

他叫嚷的聲音頗大,一時店內所有人都看向他。

山羊鬍漢子見眾人看來,更加叫囂起來:“大家看我頭上這傷,這店是不是該賠我?”

徐峰正想說話,徐瑤擺了擺手攔住,朗聲道:“這位客官,你昨日住店時,雖戴著帽子,但頭上已有淤青,如何能說是在我店裡摔的?”

“喲,你這是不認啊。”山羊鬍走到店門口,拉長聲音道:“大傢伙過來看喲,這黑店就是這樣做生意的,夜壺也沒有,燭也不備,地上有水也不拖……”

徐峰大怒,握著如碗大的拳頭,便要上前。

徐瑤叱了聲“大哥”,接著說道:“這種事,遇到的還少嗎?賠他便是了。”

說著,她低下頭,要在屜中拿錢。

下一刻,卻聽林啟朗聲道:“哎喲,店家,要賠也是先賠我呀。”

徐峰愣了愣,一臉茫然地看向他。

卻聽林啟接著嚷道:“你們自己說,我那麼名貴的瓷瓶放在你們堂中,給你砸壞了,不該賠嗎?要不是你們這樓梯太窄,我昨夜就搬上去了。”

說著,他對徐峰眨了眨眼。

徐峰卻還是一臉茫然。

林啟只好嚷道:“你們不賠也行,是誰砸的?找出來,讓他賠我。”

“剛才那位客官,說自己昨晚起夜了,不如問問他?”卻是徐瑤應道。

林啟聽了微微一笑,那山羊鬍回過頭來,臉上還有些愕然的表情。

林啟似第一次看到他頭上的淤青,用手一指,急道:“不用問了,就是他,你看他頭上,分明就是在我那瓷器上磕出來的。”

“你胡說什麼!”山羊鬍急道:“我這是昨夜從他家樓梯上摔的。”

“呵,我胡說?”林啟道:“你從樓梯上摔下來,為何是側額著地?我自幼常從樓梯上摔下來,每次都是鼻子先著地。”

他不等那山羊鬍說話,又道:“你看你這淤青,又大又圓,色澤均勻,絕然是在我那瓷瓶上磕的。”

“你……”

“你什麼你,快賠我。”林啟打斷道,“我那瓷瓶,半人高,是我從景德鎮帶過來的,那花紋,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價格不菲,你快賠我。”

“你胡說!”

“我胡說?大傢伙都來看看啊。你們看,這傢伙,獐頭鼠目,一臉奸滑,一看就不是好人,誰是誰非,一目瞭然。”

“你……”

“你們再看我,我長得這麼老實,年紀又小,他就想欺負我,但你們看看我這衣服,像是訛人錢的人嗎?”

林啟說完,店內客人與店外來的圍觀群眾,紛紛指著那山羊鬍道:“是啊,是啊。這小兄弟說的對。”

“這傢伙摔了人家的東西不賠……”

議論紛紛的聲音響起,林啟微微一笑,又道:“看,人間自有公道在。”

“你小子,信口雌黃,老子這淤青,不是昨夜摔的!”山羊鬍急道。

下一秒,他卻見林啟臉上笑容更甚。

王八蛋,中了這小子的奸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