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繞著二樓的柵欄走了一圈,全方位觀察了吊燈。最終得出的結論是,無論站在二樓的什麼位置,都無法摸到吊燈。我甚至想過,會不會這宅子裡有機關,是個轉輪之類的東西,只要轉動,就可以控制吊燈向下移動。

但我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一來是我沒發現有這樣的機關,二來是因為建造宅子的理查德沒有必要搞這麼一個機關,他又不知道未來會有人在這裡展開殺戮,還用燈泡做文章。

三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了吊燈與頂棚的連結處。燈座是牢牢固定在頂棚的,燈座上有一個圓環,也是焊死的。再往下是三個圓環相套,然後便是銅製的燈柱,沒有暗藏機關的空間,所以根本沒有伸縮的可能,無法抬高或者下降。

既然燈上我看不出什麼端倪,我只好挨個房間搜查。查什麼呢,找什麼呢?

如果我是兇手,也就是師秀禾或者胡法其中之一,我不會把行兇的罪證裝進行李帶回去,因為站在警方的角度,在一個行李箱裡發現罪證的可能性遠遠大於在一棟老房子或者是在一座孤島上發現罪證的可能性。

我要找的就是兇手留下的罪證。

五個死者的個人物品都留在了這裡,分別放在他們的房間裡。

第一個死去的佟偉,他的行李中除了衣物就是有關李宅的檔案資料,以及拍賣檔案,甚至還有這些競拍者的個人資料,看來佟偉為了這次拍賣下了不少功夫,極力要促成交易。

第二個死去的畢青書,除了衣物之外還有整個宅子的物品清單,他們帶來的食物物資清單,還有他自己手寫的這幾天的食譜。這個管家還真的挺盡職認真的。

第三個死去的修翠容,個人物品都是一些女人用的東西,衣服、化妝品、還有刺繡用具。這位大小姐也知道,這趟來的目的雖然是參加競拍買房子,但之前那幾天就等同於度假,自然要帶點東西打發時間。

第四個死去的裘術仁,他的行李裡還有日語學習資料,這傢伙為了討好日本人真是不放棄任何一點時間去學日語。

第五個死去的李奧軍的行李中有他不知道從哪裡蒐集來的兩名女性,也是他此行瞄準的兩個獵物的資料,當然也少不了永祥格格的各種傳說版本的資料,畢竟,他是要偽裝成永祥格格的孫子。

我花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去檢查他們五個的個人物品,直到凌晨兩點,我才找了個沒人住過的空房間睡下。

那一晚,我做了個夢,竟然夢見了永祥格格。她穿著清朝服飾,坐在李宅的院子裡一邊曬太陽,一邊繡花。

理查德走近永祥格格,先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臉,然後拿過格格手裡的繡花端詳。

那是一條白色的刺繡圍巾,繡到最後的尾部,尾部圖案是鴛鴦戲水。永祥格格用圓形的撐子撐住圍巾的尾部,鴛鴦只繡了一隻。

突然,理查德把絲巾從撐子裡取出來,讓長長的絲巾像一根繩子一樣穿過撐子,然後迅速把圓形的竹製撐子套在了永祥格格的脖子上。

永祥格格一愣,剛想要反抗。理查德已經繞到她身後,一邊用力讓撐子勒住永祥格格的喉嚨,一邊讓絲巾纏在自己的手上。最後,他用力拉扯絲巾,絲巾連著撐子,撐子嵌入永祥格格的喉嚨。

這位愛上外國人理查德的清朝格格就這樣死在了心愛之人的手上。她躺在地上,死不瞑目,脖子上還套著繡花撐子,撐子上還勾著她為心上人繡的絲巾,絲巾的尾部,只有一隻鴛鴦。

我猛地睜開眼,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永祥格格的死狀猶在眼前。我得感謝這位傳說中死於這裡的格格,是她給了我破案的靈感。

此時已經是11月5日上午十點,我昨天過來的時候囑咐過船家,讓他今天中午12點帶著一天的食物來接我。我的打算是,如果今天12點我已經查到了證據,那就直接跟船家回去,如果沒有,留下食物,再呆一天。

幸好,這次我不用留下食物了。我喬川,果然是名不虛傳的神探,只一個晚上,我就破解了整個命案的關鍵。

我一路風塵僕僕,帶著罪證趕回北城,但抵達北城已經是半夜。沒辦法,我只好電話吵醒盧昶,告訴他我找到了罪證,明天早上八點,我會帶著罪證去醫院,當面與兩個嫌疑人對峙。

盧昶說太好了,他這邊也查到了一些關鍵性的東西,到時候跟我一起,指證罪犯。

11月6日早上八點,我準時抵達醫院。

師秀禾的身體狀況比胡法好太多,所以盧昶讓護士用輪椅把她推到了胡法的病房裡。我和盧昶的推理大戲就在胡法的病房裡上演。

我迫不及待,想要展示我拎來的皮箱裡的物證,但盧昶卻抬手阻攔我,“等一下,還有人要來。”

我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喝茶的陶局長,不明白,還需要有什麼人來旁聽.

等了兩分鐘,病房的門開了,進來的竟然是我的老熟人——蘇家的大太太楚夢君和她的女傭阿織。

我瞭然,這次的案子裡死了兩個蘇家的人,一個是管家畢青書,一個是會計佟偉。楚夢君來旁聽也是應該的,因為就算她不來,盧昶也得負責向她告知案情,那麼不如直接叫她來。

“人齊了嗎?”我問盧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