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非凡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沉默斟酌了一番,最後才不太情願地說:“沒錯,我可以作證。之前我還沒注意,經過喬偵探的提醒,我現在能夠確定,給我送牛奶的就是蘇采苓。”

“而能夠精準地把箭射入二十米之外的某扇窗的人,也就是像卞小山這樣的神槍手,北城能有幾個?更何況,卞小山在之後的兩起案件中,都是配合蘇采苓的幫兇。”我胸有成竹,眼下的物證人證完全足夠,只要交到警察廳,廳長一定會就此斷案.

盧昶扭曲著痛苦的臉龐,望向卞小山,啞著嗓子問:“卞小山,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我無話可說。”卞小山不再掩飾,痛苦地望向蘇采苓。

蘇采苓也含淚望著卞小山.

我突然意識到,這兩人該不會是一對兒戀人?如果不是戀人,為什麼要以身犯險去幫助蘇采苓一家人擺脫家門不幸的李裕璞和日本人?

“怎麼能無話可說呢?你還不明白嗎?廳長收到了喬川的證據,一定會定你們所有人的罪!”孫興突然急了,衝卞小山大叫,“你為自己辯解啊!”

“技不如人,願賭服輸。”卞小山苦笑,有點哽咽,“我只有一個請求—這個計劃都是我想出來的,采苓他們只是被我鼓動誘惑了,我才是罪魁禍首,制裁我一個就夠了.”

崔館長偷偷瞥了我一眼,又問卞小山:“你這個請求,是對誰的請求?”

所有人都能聽得出,崔館長這是在暗示卞小山向我和盧昶求情。我恍然,崔館長也在同情卞小山和蘇采苓他們!

卞小山很為難,看著我和盧昶幾次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就在他好不容易要開口的前一秒,我抬手阻止,“我的推理已經結束,一切已成定論,我不打算做一丁點的改動。你還是不要痴心妄想了,這三起案件的詭計都不是一個人能夠完成的,就算我有心幫你,不,是幫蘇采苓和李家人,我也沒法幫。”

“也許,也許你可以再想一個一個人就能完成的方法。”卞小山第一次對我展露出弱勢請求甚至是乞求的嘴臉,“又或者,你可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沒有破解謎題,沒有查到真兇。”

我不屑冷笑,“你想讓我登報認輸?向你,這個幽靈殺手認輸,自愧不如?讓全北城人都知道,我,一個偵探,技不如人,輸給了一個罪犯?”

“喬大偵探,拜託,拜託你!”李詩翠突然發聲,哽咽悽然。

“這會兒想到求我,讓我放棄自己的名譽去保護你們這些罪犯了?當初把我當做工具,強行把我納入這場比賽的人又是誰?”我陰陽怪氣,一腔怒火不吐不快。

“哼,”蘇采苓冷哼一聲,與其他求情的態度不同,她仍舊桀驁不馴,“算了,你們就死心吧,喬川是什麼樣的人,我早就知道。只不過,我還是低估了他的能耐,我以為他絕對看不穿我的計劃。細節決定成敗,不光是細節,還有我對喬川水平的錯誤估計,我以為這傢伙還跟以前一樣,沽名釣譽!”

蘇采苓居然說我以前是沽名釣譽,我的怒火燒得更旺,更加打定了主意,絕對不會妥協。

“什麼你的計劃,明明是我的計劃!”卞小山突然對蘇采苓發怒。

“沒用的,山哥,”蘇采苓用溫柔回應卞小山的憤怒,“人家喬大偵探剛剛也說了,這三起案子,一個人做不來,他是一定要、至少要兩個兇手才行。你肯定是跑不掉了,沒有你,我獨活也沒什麼意思,索性,一起上路。”

“不,不行,你得活著,你必須活著!”卞小山激動地大叫。

“哼,少來這套苦肉計了。”我鄙夷地說,“你們這出戏演也是白演,你們就算能夠感動在座其他所有人,也絕對騙不了我。”

“果然是個無情的傢伙,”蘇采苓面對李詩翠、李裕珏和李兼濟說,“你們看,我沒說錯吧,你們就不要寄希望於這個人身上了。”

李兼濟不願接受現實,還是不停唸叨:“喬偵探,請不要讓我們失望,請你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我真的不想再說拒絕的話了,我的態度表明得還不夠堅決嗎?一時間,沒人說話,只能聽見李兼濟的聲聲長嘆,李詩翠和蘇芳夏的抽泣聲。

半晌後,突然有一個聲音突兀地冒出來,“是我,不是表姐,其實,是我!是我在配合山哥。”

眾人循著聲音的來源,目光齊齊指向17歲的李裕珏。

這個李家的二公子居然想要替表姐蘇采苓頂罪!他不知道他們李家已經沒了一個嫡長子,現在自己就是李家的繼承人嗎?如果他主動去送死,李家就此斷子絕孫。

“別胡鬧,”蘇采苓無力地指責,像是指責小孩子一樣,“大人的事兒,小孩別摻和。”

“表姐,我戒不掉,我戒不掉,我已經是個廢人啦!讓我去吧,這是我唯一能夠為你們做的,讓我為李家贖罪吧!”李裕珏哭著說。

李兼濟痛苦地哀嘆,老淚縱橫,用力擊打自己的身體,“如果我還能動多好,如果我還能動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