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傅熙喆從豪華大床上彈起來,彷彿那張床正在燃燒,他整個人從床上翻滾了下去。

“老公,”妻子被傅熙喆突如其來的聲響嚇醒,“又做而夢了?”

傅熙喆跪在地上,身體在這個空間,精神卻脫離身體一般,身處1935年的傅家別館。剛剛,他就是他的曾祖父伍峻,無數次代替伍峻經歷煉獄般的場景。

“老公,還是聽我的,去看心理醫生吧。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要不,咱們做個催眠治療?”妻子溫柔地提議。

傅熙喆突然怒吼:“說過多少遍,不行!”

妻子委屈地嘟囔:“老公,我錯了,你別生氣。你快上床,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傅熙喆渾身被汗水溼透,全身無力。最近幾年,他每三天必定有一天做這個惡夢,妻子早已經習以為常,但自己,無論經歷多少次都無法習慣,因為真的是太真實,太可怕了。

最可怕之處在於傅熙喆知道,這不是夢境,這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

躺入寬大的浴缸,周身被溫熱的水浸泡,傅熙喆終於能夠從惡夢中脫離。他趁妻子轉身離開時突然抓住妻子的手,“老婆,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兇你,我只是……”

“我知道,一直被惡夢折磨,心情肯定不好。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考慮一下去解決這件事,我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我希望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爸爸。”妻子溫柔嬌美,善解人意。

傅熙喆苦笑,這種事,他怎麼跟外人說?真要是被心理醫生或者催眠師挖出了這個秘密,他怎麼對得起過世的父親?對得起曾祖父的付出,對得起祖父父親多年來的苦心經營?

他們是真心真意把傅承製藥當做自家產業在苦心經營,發揚光大啊!在不知道真相時,傅熙喆的理想就是一心做好家族事業,走向國際,為傅家,為國爭光,做良心好藥,造福民眾。

他們不是強盜,他們只是在復仇,好吧,至少當初,伍峻以為他是在復仇。後來喬川悔悟,他們得知原來他們的罪惡是緣於喬川的愚蠢,他們也曾愧疚,所以他們也沒有把搶奪來的財富揮霍一空,他們是認認真真地在做事業,為傅家做事業!

“你先去睡吧,我會再考慮的。”傅熙喆沒有說謊,他動搖過,考慮過,並且現在仍在動搖。

妻子走後,傅熙喆在熱水的氤氳中留下眼淚,他揹負著家族詛咒,這個惡夢,這個秘密,就是祖輩遺傳給他的、世襲繼承的詛咒!

傅熙喆漸漸平靜下來,對於當年伍玉霖和伍峻的事情,對於他們這群人在喬川的帶領下設計的這個偷樑換柱的計劃,父親只是在病榻上說了個大概,自己竟然根據框架主動加工,做出這樣的夢,編出這樣的對話來。他這種自我折磨難道不是一種詛咒嗎?

傅熙喆回想父親的生平,至少據他所知,父親從未被惡夢折磨,他到死都沒有愧疚,因為父親認為錯的是喬川,喬川不單單害了傅琛,也害得伍峻烈焰焚身喪失自我,因為莫須有的仇恨而墮落成魔。

父親覺得傅家的產業落在他們手上,他們沒改名沒換姓,把傅承製藥變成伍家的產業,他們等於是在為傅家服務,幫著他們把企業做大做強到今天的規模。

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像父親一樣免於詛咒呢?傅熙喆自嘲地反問,難道是因為我太有良心了?

回到床上,傅熙喆輾轉難眠,乾脆去了書房。

儘管是凌晨時分,傅熙喆仍然可以撥打一個24小時為他開機待命的電話。

“喂,鍾叔,東西拿到了嗎?”

電話那邊一個沉穩到冰冷的聲音回答:“劉非明晚會把掃描檔案發過來。”

“影印件的掃描件?”傅熙喆不太滿意,但轉念一想,反正都是影印件了,是紙質還是電子版又有什麼區別?

“是的。”鍾叔回答。

“也行,至於說原版筆記嘛,我相信,我總歸有辦法拿到手的。對了,劉非這個人可靠嗎?你能確保,他不會把喬川筆記的內容外傳?”傅熙喆問。

“應該不會,劉非這個人雖然貪財,但是對孫教授也是非常尊敬的。相信易文翰也是確定了這點,才會把影印件給孫教授和劉非。”

傅熙喆長長撥出一口氣,苦笑調侃:“唉,這個易文翰啊,居然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外傳。我這個名義的遠親,似乎是不太謹慎的樣子。”

鍾叔說:“不過據我跟劉非的交流,他手裡那部分筆記的內容只涉及伍玉霖和小百合的案子而已,對咱們,應該不會產生什麼威脅。當然,也得保證易文翰不會再給劉非什麼影印件。”

“當然不能再給!這本喬川筆記,我勢在必得!”傅熙喆露出了一個企業執掌者的果決狠辣,“看來,有必要去跟我名義的遠親和真正的遠親,這兩位考古神探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