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把杯中還剩一半的咖啡一飲而盡,又在辦公室裡轉了兩圈,總算是平靜下來。

“哥,這麼說叔叔一直希望你能夠揭露當年的真相,奪回屬於你們的家業?”吉時很好奇,易文翰是什麼立場。

“我爸是一點沒遺傳到傅衝的性格,倒是我,除了不願姑息犯罪之外,我跟傅衝一個樣。”易文翰婉轉但又是非常明確地表態。

“你不打算奪回家業?喬川的筆記就是證據啊!”吉時的激動指數又開始飆升。

易文翰搖頭,“先不說這筆記能不能算是鐵證,就算能,我也不打算奪回什麼家業,我對經商沒興趣,我爸倒是有興趣,但他沒那個能力。況且,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別忘了,錢益多和紀瀟瀟的案子!”

吉時拍了一下額頭,“對,這兩人的死還得查清楚,哥,你說,剛剛那個鍾敬勳,他會不會就是兇手?”

易文翰與吉時對視,知道他們倆又一次不謀而合了,有關當年傅家別館的火災,下人取代傅琛的案子,和眼下傅熙喆的司機出現在兩個死者一同出現過的婚禮上,這兩者之間的聯絡,他們產生了相同的推理。

時間回到1934年,小百合遇害的案子之後。當年,伍玉霖被當做真兇伏法,喬川對這個結果是不服的,他認定了傅琛才是真兇。

當時傅琛和喬川一同與舞女小百合交往,喬川錯誤的認定,傅琛的殺人動機就是因為得知小百合綠了他,身為闊少,他忍不了頭頂綠光,所以殺人洩憤。事後,因為傅琛有錢有勢,收買了當時的警察局,所以才會抓一個黃包車伕伍玉霖當替罪羊,儘快了結此事。

一開始,喬川是打算透過記者廖琨的報道向世人昭示真相,結果在喬川看來,連報社都被傅家給收買了,廖琨的稿子根本登不了。百樂門那些證人也因為身份懸殊,不敢跟傅家對抗,不願以卵擊石,出面作證。

也就是說,喬川這個偵探想要透過法律途徑去為愛人復仇,是不可能的了。喬川自己也是個社會底層,所謂名偵探,不過是個人家想給他便給他,想拿走便拿走的虛名而已,他想要跟傅家作對,就是蚍蜉撼樹。

所以喬川如果非要復仇,就只能利用他獨有的特長。身為偵探,他的對手是那些機關算盡的罪犯。但如果一個偵探想要犯罪,那麼他就會是一個最狡猾的罪犯。

喬川在筆記中虛構的“有人生還”的案子裡就曾經表達過,他對當時的社會和法律非常失望,這也是暗示後面,他想要透過犯罪為自己和小百合主持正義。

喬川的仇人與其說是傅琛一人,不如說是整個傅家。因為傅琛犯罪並不是自己實施的,他是闊少,可以輕鬆指使手下替他殺人,事後,警察局不敢為難他,證人們都不敢作證,都是因為懼怕傅家的勢力。這其中傅興身為傅家勢力的代表人物,包庇兒子,花錢褻瀆法律,自然也是滿身罪惡。

以喬川的能耐,神不知鬼不覺殺死傅琛,全身而退,應該不難,但喬川並不滿足於此,他還要對傅家復仇。而且他的仇恨高漲,已經不滿足於短暫的、停留在某一時刻的復仇,他要長久的、延綿不斷的、世世代代的復仇。

喬川想要報復為富不仁,花錢褻瀆法律,隻手遮天的傅家,如果只單純殺死傅琛,還是會有傅衝這個繼承人,他又不可能殺到國外。很有可能他由此才想出了冒名頂替的復仇計劃,讓一個殺害傅琛的兇手來頂替傅琛,繼承傅家家產。

更狠一點,就在傅興臨死前告訴他真相,讓他死不瞑目。將來的某一天,真相大白,世人以及傅衝那一脈得知傅家的傳世產業繼承者其實是當年殺害傅琛的真兇,這對傅家的產業也是毀滅性的衝擊。如果傅衝那一脈還想爭奪家產,那更加會搞得烏煙瘴氣,對傅家的產業還是毀滅性的衝擊。

在喬川看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贏家,哪怕他死了,他也是贏家。

既然已經有了復仇計劃的雛形,接下來就是具體佈局。

如何讓兇手頂替傅琛的位置呢?人和人的相貌聲音體態都不同,滿世界找個跟傅琛相似的人再加以訓練根本不切實際。想要以假亂真,就得抹去傅琛的這些特徵。怎樣抹去呢?

喬川自然而然想到了火。只要別館發生火災,大火可以燒傷人的臉,燒壞喉嚨聲帶改變聲音,身體被燒傷恢復後,原本的體態也會有變化。

當時那個年代哪有什麼DNA親子鑑定啊,只要血型一致,身材差不多,面部骨骼差不多,就絕對能夠矇混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