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大門後,鄭潛意外的發現許多住在一二層的住戶家換上了新的窗戶,一扇扇嶄新的窗面在夕陽的映照下,赤黃耀眼,給這座老舊的小區添了幾分新意。

往日裡聚在十八號樓下打牌的老人們,已經把活動地點挪到了離大門不遠的小賣部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快到飯點需要回家做飯的原因,這幾個還在打牌的老人裡少了好幾個鄭潛熟悉的身影。

在這些老人中,鄭潛看到了和自己同樣住在十八號樓的張大爺。

他抬起手,看了眼手臂上褶皺的面板,和每天都會新長出不少的老人斑,又看了看那些老人後,停下了腳步,轉身向人群湊了過去。

牌桌上打牌的只有四個人,其餘的老人或站或坐,都在圍觀。

雖然這些老人年紀都很大了,但打牌的速度極快,鄭潛看了幾把,幾乎每局輸的最多的都是張大爺。

又是新的一局,這個頭上只長著幾撮白毛的張大爺似乎是覺得自己手氣太臭,眼看著對手只剩下了一張牌,忽然用力把自己的牌摔在了用棋盤當做桌面,臨時搭起的牌桌上,嘴裡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

“老東西,你輸不起了還敢罵人?”

對面一直叼著根菸的老太太似乎聽力極好,見張大爺耍賴不說,嘴裡還不乾淨,頓時急了眼,比張大爺的脾氣還要大,直接一把掀翻了牌桌。

“咣噹。”

棋盤打翻,紙牌散落了一地。

“我看你個老東西真是活擰巴了!”

掀完牌桌,老太太還是覺得不解氣,拎起腳底下的馬紮就要打張大爺。

四周看熱鬧的老人連忙上來勸架,只是這個張大爺人緣著實不太好,幾乎所有人勸架的都圍在了他那邊。

鄭潛在一旁看的清楚,有幾個老頭攔著同樣要動手的張大爺時,故意在他腳背上狠狠地踩了幾腳。

“劉老頭,往日裡我跟你關係最好,每次釣魚都給你家送幾條,現在你他孃的拉偏架是不是?”

“老趙太太下手黑,我這不是怕你捱打嗎?”

“去你孃的,我早看出來你對這個老婆娘有歪心思了!”

老趙太太聽到張大爺嘴裡胡言亂語,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舉著馬紮就往人堆裡衝,推搡間,一直叼在她嘴裡的那根沒有點燃的煙,也掉在了地上。

好好的牌局忽然成了一場鬧劇,鄭潛覺得有些好笑,雖然已經在這個小區生活了二十八年,但看到老人動手打架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

就在此時,一個推著三輪餐車的婦女走進了小區,餐車面向鄭潛的這一側,掛了一個寫著“香酥炸雞,美味健康”的牌子。

如果是十幾年前,這樣的移動餐車在學校或市場醫院這種人流量多的地方十分常見,但最近幾年錦昌市政府加大了城市規範化的力度,嚴禁小商販無證售賣食品,一旦發現無證經營,沒收餐車不說,還要面臨高額的罰款。

所以商販們很快就淘汰掉了這種靠人力推動的餐車,有錢的租起了合法的攤位,沒錢的也購買了新款的,類似於摩的一樣可以充電也可以加油的新型餐車。

在政府的扶持下,這種新型的餐車不僅價格便宜,還可以辦理證件,合法經營,一整套流程辦理下來,不會超過兩萬塊錢。

按理說天陽小區雖然是個老小區,但裡面住的住戶基本都是有著正規工作的企業工人,而且多以退休的工人為主。

無論是在職還是退休,福利待遇雖然談不上有多好,但也要遠高於其他工業城市。

就算誰家裡真的有了困難,也絕不至於冒著高額罰款風險,搞一輛三輪餐車去大街上維持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