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香佬也知道自己的話很難得到其他人的認可,於是發了兩句牢騷後,也就閉上了嘴巴。

這幾年跟著顏思齊他們經商,日子比當初把腦袋栓褲腰帶上的日子好過太多了,就是他願意回到當初那種刀口舔血的日子,他手下的人也未必願意。

“芝龍,你去找曹毅談一下吧。”

沉思了片刻後,顏思齊咬牙道,和曹毅翻臉是下下之策,不到絕路的時候,他絕對不想走這條路,曹毅是大明的東廠督主,只要曹毅不死,他就有無數次翻身的機會,而他們沒有,只需要敗一次,他們就會消失在茫茫大海上!

至於同歸於盡,那簡直就是笑話,活得好好的,誰願意去死,除非曹毅完全不給他們留活路。

“好!”

鄭芝龍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們手下的人是多,但是不代表他們在海上就沒有敵人,西洋人早就對他們虎視眈眈了,其他海商和海盜也盯著他們,因為他們佔據著海貿生意的大頭,就連臺灣島上的土番也對他們開墾好的土地覬覦已久。

一旦和曹毅翻臉,他們必然會衰落下來,到時群狼環伺之下,他們早晚會被肢解分食掉!

對於顏思齊的話,其他人也沒有反對,只要曹毅願意給他們一個好一點的待遇,臣服也不是不行。

………

另一邊,出了建陽縣後,曹毅讓人準備了上百輛囚車,將朱鎮等人關進去後,便押著這些人,一路緩緩走在回海澄的路上。

當朱氏一族家主以及眾多宿老被東廠擒拿押入囚車的訊息傳開,頓時在整個福建以及周邊各省造成了極大的轟動。

一路上,有不少收到了訊息的文人士子紛紛趕了過來,甚至有一些人衝撞囚車,想要將朱鎮等人救出來,只不過在眾多東廠高手的面前,無異於雞蛋碰石頭,不但人沒救到,反而被盡數拿下,為囚車隊伍增添了數十輛囚車。

尤溪縣,真正的朱子故里,準確的說朱熹是生於尤溪,葬於建陽,所以尤溪也向來自詡為朱子故里。

只不過這份自豪感卻在今日被活生生碾碎了,被一隊綿長的囚車隊伍徹底碾碎!

縣城大街上眾多東廠差役押送著囚車,而曹毅則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前頭,街道兩旁的文人士子用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曹毅,只是沒人再敢衝撞囚車。谷

而其他前來旁觀的尤溪百姓則是一個個的露出了異樣的神色,雖然他們都是朱子故里的百姓,但是聖賢的恩惠卻從未降臨到他們身上,反倒是朱家藉著這個名頭,不斷侵佔著尤溪的土地。

對於他們來說,朱家的倒黴,是他們所樂見的。

福州府城,布政使司衙門。

“荒唐,真是荒唐,曹毅區區一閹人,無憑無據竟敢鎖拿朱氏一族家主,那可是聖賢后裔啊……”

此刻的衙門大堂中,一個身穿二品官服的中年男子滿臉怒容道。

正是福建左布政使江賀!

也是朱家家主朱鎮的親傳弟子。

各地的布政使分為兩種,一種是從京中下放來渡金的,一種則是在朝堂上鬥輸了,被排擠到地方的,江賀就是後一種。

看了一眾人一眼,江賀冷哼一聲,指著其中一名官員道:“孟慶海,你告訴我,你們就要眼睜睜的看著聖賢后裔被曹毅那閹人這般羞辱嗎?這是在打我們天下文人的臉啊……”

看著江賀滿臉怒容,孟慶海不禁一臉的苦笑,如果說是其他人敢這樣指著他的鼻子,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可誰讓江賀是他師兄,而他們的老師正讓曹毅押著穿街過巷呢。

而大堂中的其他人神色各異,其中幾人神色之間帶著幾分輕鬆,如果仔細看的話,甚至能夠看到其眼眸深處所流淌著的不屑之色,顯然是對於江賀這麼大的反應頗為不屑。

朱家在福建的地位極高,之前江賀藉著朱家的威勢可沒少壓制他們,如今朱家的臉被曹毅按在地上摩擦,他們自然是喜聞樂見的。

等到江賀停下來以後,孟慶海才苦著臉道:“師兄,如今曹毅那閹賊只是說,老師他們和口出逆言的丁暉有關係,要押解回京由陛下調查,若是我們貿然行事,只怕會害了老師他們!”

孟慶海嘆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曹毅這麼做就是在羞辱朱家,羞辱他們福建的所有文人。

可是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曹毅並沒有定朱家的罪,如果他們貿然行動的話,只會害了朱鎮他們,要不然的話,以朱家在福建的地位,他們完全可以聚集起數千上萬士子去攔截囚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