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婉晴踏進陸家郊區的老宅時,意外地在客廳裡看到了另外一名西裝革履的男子。

是股權法務部的律師。

“爺爺。”

陸長庚靠坐在沙發上,身體愈發的虛弱了,他掀開渾濁的眼睛看了看司婉晴,眸底是難掩的沉痛。

“小晴,當年的事……爺爺沒能為你做主,對不起!”

他有點忐忑。

司婉晴睫毛一顫,喉嚨發酸發澀,她微微側頭,聲音清冷無波。

“您叫我來,有什麼事?”

陸長庚對司婉晴刻意的疏離感到難過,他臉上有痛色閃過。

他抬起手示意那名律師,律師會意,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檔案遞給司婉晴。

“司小姐,這個是陸長庚老先生手裡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現在全部轉移到您的名下。”

司婉晴扯了扯嘴角,心裡不可抑制地生出一股酸意。

她淡漠地看了陸長庚一眼,老人顫顫巍巍地如秋風中的落葉,單薄又虛弱,心裡隱隱有些憐憫。

“您不用對我心存愧疚。”

陸長庚捂著嘴咳了幾聲,之後沉沉地嘆了口氣,“小晴,他們做得太過分了……爺爺沒能保護你,我這心裡有愧。除了這些股份,爺爺實在沒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了……”

司婉晴沉默了,作為醫者,她已經看出陸長庚健康堪憂,對這個曾經給過她溫暖的老人,雖然心有芥蒂,但此時也已經消弭了。

她默默地接過了檔案袋,抽出那幾張紙翻看確認無誤後又重新裝好。

“爺爺,我有幾件事感到很疑惑,能不能問問您?”

陸長庚蒼老的眸子帶著一份憐愛看著她,“問吧。”

“我的母親是北城人嗎?”

陸長庚久久不說話。

之後,才緩緩開口,“不是。據說是跟家裡人鬧翻了,逃出來的,遇上你父親……兩人就結婚了……”

陸長庚語焉不詳,躲躲藏藏的,說了跟沒說一樣。

司婉晴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閃,“那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事,以至於陸家處處刁難我欲置我於死地?”

“你何錯之有,你只是生不逢時啊!”

好一個“生不逢時”!

司婉晴心底冷笑,原來她從一出生就註定了在陸家是不受歡迎的。

“嗯,我明白了。爺爺,謝謝您!”

司婉晴感覺一股濃濃的酸澀之意從心口蔓延上來,“但老天讓每一個新生命降生,肯定有著它的安排!”

頓了頓,她話頭一轉,“爺爺,我知道您把股份給我的目的,但您的心願恐怕要落空了。”

陸長庚昏黃的眸子湧上一抹沉色,“小晴,世界上有兩樣東西不能直視,一是人心,二是太陽。人本性就是自私貪婪的,我希望你能理解他們。

退一步海闊天空,不要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把時間精力放在有意義的事情上,就此饒了他們吧。”

司婉晴嘴角一勾,滿臉諷刺,“爺爺,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他們所給予我的傷害,你想象不到……這個家裡,也僅有您對我是真心的,所以您找我,我就來了。”

“看在您的面子上,如果他們就此收手,不再針對我,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他們一馬。”

陸長庚蒼老的臉上浮起一抹欣慰,“小晴,我就知道你是個心善的!我也會好好勸勸你奶奶的。”

司婉晴淡淡地點點頭,“爺爺,那您好好休息,我給您的藥,記得按時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