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剛穿越就想著篡位一樣,總覺得“我比你們厲害,你們聽我的就行了,我能讓咱家過上好日子”。

然而如果父母在子女面前毫無尊嚴、自信,即便家裡有錢了,他們為子女現在的生活感到開心,內心深處到底有多少喜悅和快樂可言,其實也是需要打一個問號的。

人都是有“實現自我價值”“被需要”的需求的,就連已經衰邁的父母老人都是如此,遑論如今正值鼎盛之年的房祿軍和從容?

如果一直保持這種心態,時日一久,很有可能會出現家裡有錢了,房祿軍和從容卻越來越不開心,甚至還不如現在的情況,這與後世那些物質生活富裕的空巢老人又有多大區別?

接下來的兩天,房長安一改這段時間的滔滔不絕,在家裡重新變得沉默寡言、乖巧聽話起來,讓一家人都十分不適應,最後反而是房祿軍和從容擔心他不開心,開始主動跟他談起鞋店、買房的事情。

房長安愈發覺得愧疚,遲疑之後,最終還是認真地道了個歉:“爸爸,媽媽,我前段時間有點心急,說話有點沒注意到……對不起,你們不要生我氣。”

房長明和房嫣然都在看電視,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房祿軍和從容則一陣沉默,隨即從容側過臉撕了一截衛生紙擤鼻涕,然後又撕了一截握在手裡面,眼睛看著電視,沒說話。

房祿軍也自以為很隱晦地抹了抹眼角,則故作輕鬆地“哎”了一聲,道:“跟你爹媽有什麼對不起的……你比爸媽都有本事,有出息,這是好事……爸前段時間沒轉過彎來……反正現在事情都已經定了,你接下來還是以學習為重。”

“我知道,不會耽誤學習的。”

“那就行。”

房祿軍說完這句話,也不再說話,一家人沉默著看電視,氛圍比前些天要安靜的多,然而給人的感覺,卻像是表面上看似早已經達成一致的分歧,至此才終於風平浪靜。

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房長安母子四人的溫州之行也臨近了尾聲,他們買的二十三號回去的火車票,因為二十二號是房長安生日。

農曆七月初七,七夕乞巧節,沈墨曾為此調侃房長安,說他如果有一個小名,應該叫“巧哥”,這是拿紅樓夢來笑話他,因為王熙鳳的女兒“巧姐”就是七月初七生日。

房祿軍又請了一天假期,上午就去買菜,中午簡單吃了飯,然後開始準備晚飯。

整個工廠宿舍只有一間公共廚房,房祿軍和從容來回忙碌,房長安他們兄妹三個在屋裡看電視,偶爾也跑來跑去地去看看瞅瞅,偷點好吃的,儼然間有種過年其樂融融的氛圍。

房長安因為生日想到了“巧哥”,又進而想到了沈墨,發現還真有點想她了,於是也不耽誤,瞅著個空就偷偷溜下樓去給沈墨打電話。

“嘟——嘟——”

電話響了兩三聲,很快就被接通,一個柔嫩軟糯的女孩兒嗓音很輕快地應道:“喂?”

房長安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許笑容,讓嗓音變得低沉一些,說道:“你好,我找沈墨。”

“我知……”

女孩兒柔嫩嗓音頓時變得愈發輕快起來,似乎隱隱有一聲笑,很快忍住了,也把聲音變得低沉嚴肅起來,可惜聲音太嫩,裝得一點都不像:“你好,你找沈墨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問問她暑假過得開心嗎?”

“她挺開心的。”

“哦,我還以為她會很想以前的同學呢。”

“她確實很想以前的同學啊,像王珂啦,劉貝啦,王雨薇啦,都給她們打了電話。”

“那為什麼不給房長安打?”

“房長安是誰啊?沈墨說她不認識房長安。”

房長安終於不裝了,笑道:“那行,我掛了。”

沈墨也不裝了,在那邊輕輕哼了一聲,嗔道:“我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沒有人接。”

“不是跟你說了我去溫州找我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