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他這種壞胚子,在外頭坑蒙拐騙,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在家對老婆孩子,對父老鄉親,對他爹孃,那也是體貼又孝順。

他知道他婆娘帶孩子,操持家業,替他照顧爹孃,很是不容易,他每回賺了錢回家去,都要給他婆娘帶點東西讓她高興高興,回了家他死賣力氣,家裡粗重的活他是能幹多少幹多少。

‘開誠伯’在外頭死命地賺錢,除了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也是為了讓家裡人都能和他一起過上好日子。

要說為了自己的命,丟掉他婆娘的命——他不知道到了那關頭上他會怎麼選,但至少但凡有一點別的可能,他就不可能做出這麼混賬的事來。

像這樣的毒蛇,嘖嘖。

吳立見‘開誠伯’發呆,越發賭咒發誓,道他妻子是外來戶,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死了有幾個外頭尋來的孃家親戚幫著發喪,再尋常不過,就是村裡人也不會太在意。

總之是處處方便。

‘開誠伯’一琢磨,到也是個主意,便答應了吳立,只叮囑他,若敢耍滑頭,必要把他五馬分屍,讓他死都死不全乎。

吳立沒想到,他說的這一番話,都讓梅娘子聽了個正著。

梅娘子嘆氣:“那晚我聽到吳立的謀算,心都涼了,不過……到底還有些念想,吳立許是騙那些人的,他只是如此說而已,並不是當真想要取我的性命,去換他平安。”

顧湘嘆了口氣:“看來不是了。”

“那日他難得殷勤,也沒有像以前一般打罵,到還提了一壺酒,帶了‘顧記’的幾道下酒小菜,呵。”

梅娘子的面上譏誚之色更濃。

“憑什麼要我去死?”

“既然他要我死,那他只好去死一死了。”

梅娘子冷笑,“那杯鳩酒,我沒飲,到讓他喝了下去,只可惜那酒的藥勁厲害,他到沒受多少罪,喝了登時斃命,讓我實有些不甘心。”

‘開誠伯’半跪半趴地躲在一邊,心下連連嘆息,自己實是運氣不好,碰上這一對——蛇蠍夫妻。

梅娘子冷聲道:“我弄死了吳立,這開誠伯的人在門外看見,就要來殺我,我便同他們說,吳立能做的,我也能做,正好有現成的屍體可葬入祖墳,別看吳立是個混賬東西,老子娘卻是好的,村子裡的人不看他,也看他爹孃,總不至於讓他做個孤魂野鬼。”

“一開始我一個勁地想活著,總覺得這麼死了不甘心,如今……”

“如今更要活著了,憑什麼死?”

顧湘笑道,“這世上有美酒,有美食,活著能享受,死了可就真什麼都剩不下。”

梅娘子怔了怔:“我還能活?”

“有什麼不行的。”

顧湘笑道,“我們梅娘子什麼都沒做,動手的是吳立,還有這位,關梅娘子什麼事?”

梅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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