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每個月就召兩次棋待詔過來下棋,痛痛快快,舒舒服服地下兩回就夠了,下得多了,他都擔心自家棋待詔們腦子廢得厲害,再給鬧出病來。

侍奉皇帝下棋的規矩,棋待詔們都知道,皇帝自己也知道,那是既不能贏得太利索,也不能輸得太乾脆,這輸贏之間的精彩對決,更是要提前預設好,每一局棋都要讓陛下下出精彩至極的招數來才算成功。

被人這麼哄著,皇帝也挺高興,只是他一個月被哄兩次就知足,沒想讓棋待詔們日日都費腦筋。

侍奉皇帝這樣的活,可不是容易做的。

“高如玉進了宮,正陪小娘娘說話。”

皇帝說了幾句冊封禮的事,忽然說了句。

趙瑛沉默。

高如玉是長榮公主高六合嫡出的妹妹,當年有高六合在,滿城閨秀都失了顏色。

那幾年,好似京城的閨秀,只有一個高六合,就再無別人,高六合的妹妹也一樣。

但高如玉本身,其實相貌比高六合差不到哪裡,她們同父同母,相貌上多少有幾分相似。

只高六合通身氣派旁人難望其項背,有她珠玉在前,高如玉自小就沒多少存在感,最多,人們都知道高六合疼愛妹妹,每年妹妹生日,高六合都要親自挑選禮物,大部分都是精挑細選的頭面首飾,還是那種尋常難見,很能保值,無論什麼時候拿出來都能換來大筆銀錢的那一類。

“我記得長榮說過,如今這世道女孩子生活總是艱難,她做不了別的,每年送妹子一套首飾,慢慢存到妹妹出嫁,這便是第二套嫁妝,將來無論是傳承下去,還是拿來應急,都是頗妥當的。”

皇帝嘆了聲。

“結果她這妹子,竟做出那等事!”

人人都說那是意外。

“長榮自己都說,這事的責任,九成需落到男人頭上,男人要不想,這事無論如何都成不了的。所以她不怪妹妹,不怪她妹妹生下來的孩子,只是不要那段婚姻了。”

皇帝嘆道,“長榮難過歸難過,可並不曾把此事看得太重,反而都是她身邊的朋友親人想不開。”

“不想這些,阿湘的冊封禮,京城命婦要齊至觀禮,朕本當高如玉會同往常一樣辭了,不過看她今日進宮與小娘娘說話的架勢,到不似要推辭的。”

皇帝蹙眉,只他為人溫和,向來不會故意找人不痛快,高如玉如今是張家的宗婦,張家是世家,世代在朝為官,好幾位張家人做官還做得很好,皇帝也頗看重他們,既如此,自不可能獨獨要將高如玉拒之門外。

“冊封禮後,按照規矩阿湘要先去獵場獵鹿,再去祭祀列祖列宗,一路上宗室長輩們要出題考她,雖說這些年就沒有公主在這上頭丟過顏面,可我們還是要提醒阿湘警醒些才好。”

皇帝忽然又想起昨日胡博士說,張家旁系有個小輩在太學讀書,最近表現得對阿湘很是不友好。

別管宮裡陛下喝安國公,如何擔憂,如何焦慮,卻誰都沒想過要推遲冊封禮的日子。

這日子可是精挑細選的,隨意更換,實在不詳。

冊封禮這日,顧湘一睜眼,看見秋麗和櫻桃身上的衣服,差點以為自己又穿越了。

一口氣從夏天穿到歲末年節去。

不年不節的,誰會穿得像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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