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忽夢少年事,唯夢閒人不夢君。

蘇遲看著銅鏡中自己姣好明豔的臉龐,但因為她眼神清冷,一雙桃花眼天生的媚意也被她壓制住了,反而顯得嬌而不媚,典雅高貴,更加符合這具身體的主人的身份。

原主是蘇朝唯一的公主,是皇帝和各皇子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物,但是這位金枝玉葉的公主從一出生開始就不哭不笑也不鬧,就好像生了個假人一樣,被太醫診斷了之後才知道這是一種病,只有遇到了喜歡的人才能治癒。

於是當時年僅六歲的小公主就被她的父皇和母后安排著去見各種小公子,但沒想到,高冷自傲的公主看不上世家大族的公子,反而在一次遊街中對一個平民一見傾心。

皇帝皇后本來就寵原主,知道自家女兒終於挑到了心動的人之後,也不管那人只是個平民,立馬就給那家加官晉爵,由於小蘇遲那個時候只有六歲,葉非言也才八歲,兩人只訂了娃娃親,但葉非言也是板上釘釘的皇家駙馬了。

但這個故事若真的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最終修得夫妻同渡的美好結局的話,那這個世界就不需要蘇遲來做任務了。

八年過後,蘇遲正值豆蔻年華,出落得亭亭玉立,葉非言早早就奔赴沙場,成為了一個赫赫有名的將軍,倒是為蘇朝立下了些功勞,人們差點就忘記了葉家是承了皇家的恩澤才發家起來的,成為了個名門望族。

現在是初春,去年冬日的時候葉非言又去了一趟北疆,今日正是他要回來進宮面聖的日子。

素月想到葉非言那張俊毅的臉,臉上就不由得漫起了紅暈。

蘇遲雖然自己情感缺失,但她又不是個傻子,她當然看得懂素月是在妄想葉非言,畢竟如果蘇遲嫁給了葉非言的話,她作為蘇遲的貼身侍女,只要抓住機會,也有可能爬上床,翻身做主子。

蘇遲的任務就是把男主從女主那搶回來。

蘇遲看了眼在走神的素月,冷聲說:

“給本公主梳個桃花髻。”

素月哪敢怠慢,立馬輕柔地用烏木梳輕輕梳著蘇遲如雲的長髮。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原主不知道人面桃花的故事,她只知道她的心上人終於回來了,在原來的世界梳了個桃花髻高高興興地去見葉非言,想要他的誇獎,葉非言最多就把她當自己的妹妹,見她是真的喜歡自己,於是就更加抗拒。

裝扮完畢之後,蘇遲選擇了一套淡粉色的襦裙出了門,整個人就像一隻飛揚的小蝴蝶,清冷又高傲,卻又迸發著青春的活力。

御書房內,端坐著的三個男人卻不發一言。

蘇皇沒想到葉非言此次前來竟然是來結束婚約的,說什麼他對阿遲只有兄妹之情,把蘇皇氣的要死,想把桌上的毛筆扔到葉非言身上。

不喜歡怎麼八年前不說,非得現在才說?現在阿遲對他的感情已經深的不得了了,結果他想毀約就毀約?

兩人之間的氣氛愈加嚴肅,旁邊坐著的那人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慢慢地品嚐著杯中的茶。

裴行川確實有這樣做的底氣,他是蘇朝唯一的攝政王,手段陰狠,為人喜怒無常,恣意行事,蘇皇都要敬他三分,世人怕他懼他,哪家孩子不聽話就報裴行川的名字,立馬就聽話了,而且他們不得不承認,蘇朝確實因為裴行川的鐵血手段而政治井然。

裴行川看著杯中沉沉浮浮的茶葉,一雙眸子看不清情緒。

在他看來,這個葉非言已經觸了皇家的大忌了,就是靠著皇家攀上了金枝,結果卻不收他們的掌上明珠了,正想著,御書房的門卻突然被人開啟,裴行川對上了一雙清冷如水的眸子。

是蘇遲。

蘇遲進出御書房無需通報,她想進就進,蘇皇見她來了,親切地說:

“阿遲來了,快來坐,你言哥哥剛回來。”

蘇皇說著,暗中瞪了葉非言一言,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蘇遲卻沒有像往日一樣立馬黏在葉非言的身邊,反而朱唇一啟,說:

“父皇,阿遲想和葉非言解除婚約。”

聞言,御書房內的三個男人都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