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輝接過駕照,一時無語。

接下來的兩天,雨輝沒有出門,生怕鄰居問東問西。

第三天,他忍不住騎上腳踏車去找好朋友段智綱。

段智綱家坐落在國道邊上,是個上個兩層的小樓,樓下是中藥鋪,樓上是臥室。房前空出足有七八十平米的空地。一輛白色申海牌轎車停在樹蔭下。

雨輝趕到的時候,看到段智綱穿件白大褂,端著一個盛放中藥材的簸箕,正從中藥鋪裡走出來。

“智綱”雨輝輕輕叫一聲。

“雨輝,你回來了?”段智綱大喜過望,把簸箕往牆根下一丟,連忙迎上來說道,“先進去坐一下吧。”雖然段智綱年齡比雨輝還大一兩歲,但每次見了雨輝,都好像小弟見大哥一樣。

“有沒有時間?要不我們出去走一走?”雨輝剛從裡面出來,還不好意思見段智綱父親。

“那行,要不要坐車去轉一轉?”段智綱指一指院子裡的轎車問道。自從雨輝坐牢以後,段智綱家裡就更不肯讓他開貨車跑運輸了,本來家裡也不缺錢,立馬給他買了一輛申海牌轎車。這在鄉里也算時髦得可以了。

“好啊。”雨輝笑了起來。

申海牌轎車繞著山花鄉的老街、新街慢慢開著,透過車窗,裡面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而外面卻看不清車裡面,雨輝很享受這種感覺。他欣喜地觀察著,回憶著,不想放過哪怕是一絲一縷的變化。

快到新街大門口,雨輝在馬路邊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既熟悉又陌生,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修飾打扮,比印象中粗獷了,身子變粗,也老了不少。此刻她穿了件藍布衣,繫著一條綠色塑膠圍裙,用一塊花布把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綁在背上,另一個大約快兩歲大的女孩子蹲在她的身邊。女人面前一個大木盆裡還有幾條草魚,旁邊一塊松木案板攤在地上,上面放了一把菜刀,地上還有剖魚後留下的魚鰓和魚腸。在市場外面擺攤,通常是為了不交管理費和避稅。

“那個不是何紅玉嗎?怎麼賣魚了?”雨輝問道。

“她後來嫁了一個養魚專業戶,生了兩個都是女孩子,好像日子過得並不好。”段智綱說道。他想,當初雨輝對這個女人可是傾注了全身心的愛,沒想到最後在他最困難的時候竟然離他而去,在雨輝的心裡一定是恨透了這個女人。而這個女人,也決然想不到,雨輝能在短短的三年後就恢復了自由。

雨輝知道在農村,有些人把生兒子看得很重,連著生兩個女兒,婆家是很不待見的,以後如果再生,還要面臨鉅額罰款。不知怎麼,他這次再看到她,並沒有任何的恨意,只是覺得可憐。

段智綱見雨輝沒有要停車的意思,再想如今物是人非,不要去揭傷疤又何嘗不是明智之舉?他試著轉移了話題,說道:“賴生明一直在東臺市,混得還不錯。”

“他回來過嗎?”

“回來呀,每年過年都會回來。你那個案子是領導督辦的,結案也快,過了那陣就沒事了。”其實,段智綱和雨輝都不知道,當年在調查案情時,警察發現賴生明雖然在場,但是他既不是搶劫的提議者,也不是作案工具汽車的持有者,而且從頭到尾對受害者也沒有打人和搶錢的動作,因此他的犯罪情節並不嚴重,過後也就沒有再出任何通緝。如果賴生明果真罪大惡極,以華夏警方的辦事效率,像賴生明這樣的死老虎,哪裡有不早早歸案的道理?

“可以聯絡到他嗎?”雨輝心裡燃起希望。

“我家裡有他的BP機號碼,有事可以呼他啊。現在通訊可方便多了哦。”

“那咱們回吧!”雨輝說道,他心裡有了主意,他要去投靠賴生明,去東臺市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