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回道:“寇相說今日西賊使臣嵬名聿正到京城了,不宜在御前爭執讓西賊看笑話,建議官家您不妨聽聽曾公亮所言何事。

寇相還說曾相其心險惡,但不宜這時發落,應當在西賊使臣離京後處置。”

聽什麼聽?大臣死諫,昏君不聽氣死反而逼死大臣,這是妥妥的亡國之兆啊。

倒是寇謙和呂仲看上去濃眉大眼的,沒想到是十足的奸臣啊,見朕不理朝政那麼久,卻勸都不勸一下,忠臣想勸朕的時候他們還多加阻撓,以後可以再培養培養他們。

不過有一點他們想岔了,朕可是要當亡國之君的,沒必要擋,朕可不會聽那曾公亮一句話,只會想辦法氣死他。

按照規則,秦構無故不得殺大臣,但要是大臣自己尋死就怨不得他了,輕笑一聲道:“給曾相加封食邑兩百戶,從員賜三月俸祿,勸其離開,若不願離開,這活活餓死也太不體面了,賜毒酒明其志吧。”

秦構這還是歷史書看得太少,以為古代朝堂上黑白分明,其實既不黑也不白,只有參差不齊的灰,對著皇帝狂噴的可能是魏徵,也可能是明朝文官。

曾公亮他們之所以反對呂仲變法,執意要見秦構,是因為他們覺得那樣變法是胡鬧,遲早會失敗,所以才特意站出來撈政治資本。

等到將來變法失敗,他們這些舊黨的人自然會青雲直上,那可比安安穩穩熬日子快多了。

至於真的因此而死,那又沒到什麼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這時候死了只會成為一個笑話。

死諫也是要講究時機的,不久前那個為了蓄養家奴剋扣救濟糧的甘陝官員,他的死諫時機就很好。

明明是個人渣,卻因為自己死前勸諫的那幾句話,不僅完全洗白,還拿了一個好名聲,家裡不成器的子孫也有幾個蔭補官。

所以當秦構的旨意下來時,那些文官連那毒酒看都不看一眼,當場就要散了。

曾公亮也在心裡嘆了口氣,秦構見都不願見他,就知道他是鐵了心要支援變法了,再耗下去也沒必要了。

不過就那樣走了頗有些虎頭蛇尾,他還要最後再表演一番。

“官家啊,老臣之言句句出自肺腑,請官家詳聽之,臣只官家富民強國之心甚切,然欲速則不達。

寇謙,呂仲皆誤國賊子,官家如不出手懲治大乾將有禍事啊。”

“曾相此言過於偏頗了,可否與晚輩對賭一場,若在新法之下,我大乾一改積貧積弱之局,曾相就辭官罷,若晚輩輸了,就再也不言荊公新學。”

曾公亮扭頭一看,就看見一張有著頗多汙垢的大黑臉,正是王安石,當即冷哼一聲道:“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你那隻會誇誇其談的荊公新學也就在臺面哄騙些無知愚夫,若是上了朝堂,可就要被戳破真面目了。”

王安石自信笑道:“那就請曾相給晚輩一個放手施為的機會。”

曾公亮沒有搭理他,冷哼一聲就走了,他怎麼可能會自縛手腳,身為舊黨中人,自然要幹舊黨該乾的事了,不然新黨沒了以後,論功行賞就少了他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