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草棚猶在,棚下是三尊雕像圍著石桌喝茶,怔怔而坐的是迅哥兒,躺在躺椅上的是湯皖,起身倒茶的是錢玄。

湯皖在棚下駐立良久,一尊一尊雕像仔細看過去,就像是往日時光,再現一般。

庭中的那棵樹,反倒成了這座院落裡最出名的景點,這麼些年過去了,長粗了不少,茂密繁盛的樹冠下,圍了不少遊客。

湯皖走過去,看到樹根下陳列著一張牌子,上面清楚記載著湯皖與這顆樹的故事,許多遊客讀完後,不禁哈哈大笑,看的湯皖一張老臉發黑。

廚房裡頭大變了樣子,做成了一個展覽室,陳列著有許多物品,廚房是大牛的地盤,自然少不了大牛的故事。

湯皖一樣一樣看過去,也就讀完了大牛的一生,原來當初五個離家討生活的苦命孩子,終究還是沒能看到吃得飽,穿的暖的那天。

大牛後來參軍了,犧牲在了雪山上,唯一留存的一張老照片,是大牛穿著一身破軍裝,齜著嘴,憨笑的樣子。

湯皖看著大牛泛黃的舊照片,心裡的那根弦被觸動了,眼中起了淚花。

廚房裡的這一小塊地方,藏著大牛的一輩子,湯皖在這裡陪了大牛,足足快一天的時間,那個憨憨的,總是傻笑,有著一手好廚藝的大牛,其實一點也不憨。

快夕陽西下,日落黃昏的時候,湯皖離開了廚房,去了主臥,這裡也變了樣子,是一個更大的展覽室,這裡展覽著湯皖和湘靈的一生。

湘靈留下的東西更多,湯皖一件一件看過去,彷彿看到了湘靈從一個青春貌美的女子,到耄耋老婦的全過程。

後來,大牛走了,霄堯緊跟著也走了,湘靈被迫離開了這裡,孤身一人去了山城,生活了十幾年,勝利後,回了首都,親手葬了霄堯。

孫子和她母親出了國,湘靈又獨自守在這裡,十年期間,湘靈被趕出了這裡,輾轉反側,最後又回到了這座院子裡。

至此,夕陽落下,小院落下了帷幕,庭中變得黑漆漆的,湯皖心情沉重的走出了自己的家,呆呆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發著愣。

走吧!湯皖心裡想到,長嘆一口氣,最後看一眼這個家,準備去車站,剛走一步,聽見有人在喊道:“先生,稍等一下!”

湯皖震驚了,耳邊的聲音彷彿跨越了一百年,驀然回首,看到一個短髮剛過耳的精緻女子站在臺階上,盈盈泛笑。

她的胳膊裡夾著一個筆記本,手裡拿著一隻筆,她讓湯皖恍惚了,不禁想起了與湘靈第一次在火車上相識的場景。

湯皖臉上露出微笑,眼中泛著淚花,低頭行禮,這讓臺子上的女孩,彷彿看到了歷史裡走出來的皖之先生,就像站在眼前一樣。

“我叫靈溪,先生,你能幫我個忙嗎?”靈溪試探的問道。

原來她叫靈溪啊,終究不是一樣的人,湯皖露出了一個落寞的笑容,又重新背起了行囊,準備離去。

靈溪趕忙走上前,張手攔住了湯皖的去路,就像是湘靈在火車上堵湯皖一樣,是那麼的像,靈溪鼓足勇氣說道:“先生,我是一名編劇,本來不想打擾您的,但您長得實在是太像皖之先生了,看到了您,我就有一種回到那個時代的感覺,我......我能更好的創作。”

湯皖笑著問道:“你在創作什麼劇本?”

靈溪開啟了筆記本,露出了劇本的標題名字——!

湯皖喃喃道:“湘水之女,溪流之靈。”

又問道:“你是否姓李?”

靈溪不明就以的點點頭。

湯皖笑了,笑的很燦爛,眼中含著溫潤,道:“好,我幫你!”

離別時,恰逢春時,歸來時,依舊是春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