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屋外已經有了一絲微光,窗子上也不再是漆黑一片,再過一會,大牛就該起來了。

湯皖索性沒了繼續睡下去的心思,專心致志的想事情,片刻之後,猛然響起,船沉入海底的場景貌似和一部電影類似。

“呼呼......”湯皖嚥了一口唾沫,仔細對比幾遍,果然十分相似,這才輕鬆了一些,原來有些是電影情節。

既然不是真的,想必現實中定然沒有這回事,那為什麼會做這樣一個夢呢?湯皖把它歸咎於思念過於濃密了。

大概是一時興起看起了信件,便再也無法剋制了,遠在萬里之外的一絲縈繞,始終牽掛著大洋彼岸的心扉。

“回來了,以後就再也不出去了。”新婚夜的那天晚上,湘靈匍匐在湯皖的胸口,親聲說的。

湘靈腹部的槍傷,雖已痊癒,但是仍留下一個醜陋的傷疤,湯皖親手觸碰上,猶是一陣後怕。

原來湘靈在美麗的年華里,已然歷經了生與死的考驗,對於湯皖來說,這一具靈魂便是上天唯一的饋贈。

胸口的同心符於悄然間被汗水染溼了一角,湯皖用手捏了捏,心裡又充實了一些。

然後麻利的起了身,對著空氣,把一切能求的佛,道,主等,全都祈禱了個遍,只為了一個心安。

穿上了衣服,倒了一杯隔夜的開水,餘溫尚在,只是不強烈,湯皖一口飲完,便坐到書桌前。

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個嶄新的本子,提起筆便寫道:

“1917年8月,清晨,我於噩夢中醒來,向能求的所有神靈,祈禱了一遍,只為了妻子得以安全歸來。”

又寫下了一行隨筆:“昨天我把仲浦先生糊弄過去了,迅哥兒自然也經不起糊弄,想來,今天他們都去了外地罷,我便心安了。”

“但願,今天是美好的一天,沒有人請喝茶,出師未捷身先死,我才不要呢!”

湯皖在扉頁上寫下了“東交日記”四個字,聽說名人都要記日記的,自己大小也算是個名人,全當在日記本上發了三條朋友圈。

給後世的人留點樂子也好,莫以為只准你們能在網際網路上發朋友圈,瞧瞧,百年前就已經流行在日記本上發朋友圈了。

不知何時,大牛已經起床了,在院裡一陣搗鼓,湯皖獨坐在書桌前,沒有理會。

不知何時,天邊變成了魚肚白,微光已經變得明亮了許多,把窗臺照的泛白,湯皖依舊獨坐著,沒有理會。

不知何時,太陽終於是出山了,在東邊高高的掛著,俯視著人間的一切,湯皖還在獨坐著。

直到,估摸著時間點,聽到了送報紙小哥的聲音,湯皖才堪堪走出門來,第一時間,把所有的報紙掃一遍後,才捨得去廚房洗漱。

今日的華北報紙上,像是約好了一般,集體發表了許多文章,都是關於華北旱災的,每一份報紙,都有人投,概不例外。

事實上,也正如湯皖事先預想的那般,今天所有看到報紙的人,都被震驚了,華北發生了大旱災,事先竟然沒有知會的。

多家媒體的集體發力,讓這個訊息,頓時擴散開去,人們在為難民感到憐憫的同時,不禁對當局感到了巨大的失望。

在如此大的旱災面前,當局竟然沒有絲毫作為,沒有采取一絲措施,反倒是熱衷於南方開戰,怎能不讓人失望。

隨之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對當局的不滿輿論,連帶著南方眾人也討不到好,皆成了批判的物件。

第二日的報紙,盛況空前,有了更多的人加入其中,在報紙上發表文章,要求當局公佈旱災實情,進行賑災。

第三日,滬市等南方大城市開始爭相報道華北旱災實情,對南北雙方的批判更加的嚴厲,有人開始呼籲南方雙方先停下來,共同處理旱災為首。

第四日,全國輿論譁然,所有報紙都開始報道旱災,整個國家的輿論,都對雙方很不友好。

一連幾天,湯皖都做好了被請喝茶的準備,然而卻是嘛事也沒有,該吃吃,該喝喝,但是輿論卻是已經達到了預期的目標。

事實上,事情果然如湯皖想的那般順利麼,實則不盡然,只是不為外人知道而已。

啟瑞其實在第二天就收到了訊息,當時沒在意,然而僅過了一天,就發現,輿論已經控制不住了。

實在是傳的太快了,而且老百姓對當局的怨念相當大,這也讓啟瑞的決策為之一滯,因此湯皖安靜在家待了四天。

第五天,湯皖發了一篇文章《告全國同胞募捐書》,本以為今天還是元氣滿滿,可以安心待在家裡的一天。

然而,算盤卻是錯了,“砰砰砰”的巨大敲門聲響起,菊長來了,湯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

不過,來的是菊長,意味著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還不算太壞,否則來的就不是菊長了,而是徐樹錚或者王揖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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