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有螻蟻才能活的久,才能活的長,勞資雖然沒讀多少書,但也知道,這個天下終究是螻蟻的天下。”

菊長說話的間隙,卻是一口菜也沒吃,又囫圇喝了一個滿杯,連著三杯,急了些,聲音有些踉蹌。

湯皖便勸道:

“先吃些菜。”

看了一眼日漸微微暗的天色,又說道:

“時間還有一些,容得下你我好好吃一頓晚飯。”

菊長閉起了眼,頓挫了一下,吐了一口酒氣後,拿起筷子就吃菜,但只是吃菜,什麼話也不說了。

桌上的三倆小菜,雖不豐盛,但是勝在精緻,湯皖忽然笑了,拿起筷子就夾起一口。

在嘴裡仔細的品嚐著,從來未有過像如今這般認真品嚐過,似乎是把要把每一絲味道都深深刻進骨子裡。

直到此刻,湯皖才明白了過來,原來往日裡,不起眼的平凡生活,才是人生最大的快意,可惜自己領悟的太遲,白白糟蹋了那麼久的時間。

“大牛,來,添一副碗筷!”湯皖突然朝著廚房喊道。

“好嘞!”大牛端著就往院子走來,臨靠近,才看到先生示意自己坐下,原來,這一副碗筷是為大牛準備的。

“坐下,一起吃飯!”湯皖道。

大牛憨笑,指著廚房裡的大鍋,道:“先生,飯還沒好呢,我等會再吃!”

“不用等會了,鍋又跑不了,你先坐下,與我飲一杯!”湯皖說著,便提起酒瓶子,替大牛斟滿了一杯,示意道:

“來,陪我喝一杯,這可是西鳳酒,尋常人大概是喝不到的!”

大牛扣扣腦門,舉起了酒杯,硬著頭皮把辛辣的酒喝下,被嗆紅了臉,直至咳嗽了幾聲,才稍稍緩過來。

“真是牛嚼牡丹。”湯皖笑罵道,又替大牛滿上了一杯,叮囑道:“先吃幾口菜壓壓,慢點喝,一杯作幾口,這麼大了,不會喝酒怎麼行呢?”

“馬上就要結婚了,別在結婚的時候,被人給灌倒了,入不了洞房,那就鬧笑話了。”

大牛低頭偷笑,一想起等過年的時候就回家,與村裡的小花成親,就止不住的傻樂乎,吃菜的時候,就連白花花的牙花子都整個露出來了。

正說著,湯皖忽然想起了什麼事,看向了菊長,苦笑道:

“差點忘記了正事,等我會,取個‘不打緊’的東西來。”

湯皖緩慢走進了房裡,留戀的看了一眼普普通通的房間,閉起了眼,貪婪的吸了一口屋子裡的味道。

片刻後,睜開眼,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個布袋子和一個小木盒,還有一個長木盒子。

除此之外,房內再無任何值錢物品,最後又看了一眼,才滅了燈,仔細的關上門,笑著向草棚子走去。

把三樣東西親手交給了大牛,囑咐道:

“你這馬上結婚了,家裡肯定缺錢,這幾日倒是忙糊塗了,這是本該早就給你的份子錢,記得這幾日就寄回家去,把老家佈置妥當,重新蓋個房子,這樣回家就可以成婚。”

“要不怎麼說,記性最近真不好,怕是熬夜的久了,答應給湘虎的聘禮也沒給,你現在就給湘虎送去,就說菊長在我家吃飯,稍晚一些我去找他有事說。”

大牛眼中滿是不解,猶豫著,還是站了起來,準備去湘虎家,卻是被菊長及時叫住了,沉思片刻道:

“等會吧.......吃完了飯再去,湘虎家又跑不了。”

湯皖暗地裡嘆了口氣,滿含憂心,不敢看向大牛,只得夾著菜,乾硬的嚼著,看來門外有不少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