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之先生莫怪,我不知道是你,不然.....不然......”

情急之下竟口吃了起來,急著一把從水桶裡抄出幾尾活鯽魚,支支吾吾道:

“我是....我是來給先生.....送魚的!!”

“你別急,慢慢說,你大老遠給我送魚,想必是遇到什麼難事了麼?你先說事情!”湯皖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語氣親和說道。

船民們一輩子都在船上生活,本來就經常遭人指指點點,而且社會地位又地下,所以湯皖儘量語氣平緩一些,別嚇著人。

許土一看先生平易近人,也不像平日裡那些趾高氣昂,動不動就張嘴罵人的大人物,一時心裡也輕鬆了不少。

“我是想問先生一件事,就是我們的孩子.......能不能.....能不能,上先生辦的學校!”許土鼓起最大勇氣,說出以上這番話。

實則心裡擔驚受怕的要死,生怕先生嘴裡冒出一個“不”字,回去交不了差,也斷了下一代人的希望。

“當然能!”湯皖當即給了明確的答覆,又問道:“你們有多少孩子要上學?”

聽著先生清晰又肯定的回覆,許土一時愣住了,隨後眼睛裡直冒出精光,心裡卻是五味雜陳,抿著嘴,眼淚就唰唰的就往下落。

“啪”的一聲就跪地下了,朝著湯皖就下跪磕頭,這麼多年的苦難生活終於走到了盡頭,開始有了盼頭。

船民的孩子也可以讀書了,就意味能在土地上生活了,這是多少輩船民不敢做的夢。

湯皖和錢玄趕緊上前去架住許土的胳膊,忙說道:

“有什麼話,站起來說,不許來這一套!”

“先生,我.....”許土漆黑的臉上,掛著異常醒目的白色淚痕,激動的難以用語言來表明自己的感謝之意。

“你慢慢說,還有多少孩子要上學?”湯皖又問道。

許土趕緊撇開兩位先生的手,下意識的說道:“我衣服髒,莫髒了先生的手!”

“沒事,我們不怕髒!你先說說!”湯皖笑道,收回來手,就這麼放著,也不去洗洗。

許土轉動著腦子,掰著手指頭,片刻之後,才不確定的答道:

“我們那一片就有十多個!”

“那好!下半年全部送去讀書,通縣剛好要建新式學堂!”湯皖爽快答道。

許土不知道該如表達自己的心情,總之很激動,這一輩子就沒有這麼激動過,連結婚都沒有此刻的激動。

於是,在習慣之下,又下意識的要下跪磕頭。

“哎.....”湯皖無奈的嘆息道,只好和錢玄又上前拉住許土,不讓下跪,只見錢玄故意嚇唬道:

“不許下跪磕頭,現在不興這一套,聽到沒?”

許土重重的點點頭,隨即就提起大木桶,準備給搬到院裡去,晃盪起的水花賤了許土一臉,甚至落到了齜著笑的嘴裡面。

這是一種從沒有過的高興,是如釋重負,也是對未來的憧憬,現在許土只想趕快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一起來的船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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