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皖、首常先生、仲浦先生三人並肩走上了這一條路,融入了隊伍裡,與老百姓一起緩緩前行。

雪下終於是下大了,落在了三人的頭髮上,肩膀上,三人迎著大雪跋涉前行的身影,也落在了身後的孟鄒眼裡。

寒風吹得孟鄒鼻子一酸,取下了眼睛,用衣袖輕輕抹了一把,是打心眼裡,為仲浦先生感到高興,這一路走來,孟鄒太能知道仲浦先生所吃的苦了。

而三位先生並肩同行的身影,與孟鄒脫下眼睛的畫面,則是深深的烙印在了趙氏嚴和高一涵的心頭上。

“氏嚴,走吧!”高一涵向駐足觀望的趙氏嚴說道。

“好!一起走!”趙氏嚴堅定的說道。

這條雪中的路越來越難走了,踩的多了,雪水化了,路面變得泥濘,然後又快速被凍上,走在上面像是在滑冰。

所以,三個人就互相攙扶著,首常先生最小,居中,湯皖和仲浦先生居兩側。

湯皖今天穿的是厚步鞋,現在正是遭罪的時候,剛好走在路邊的一側,踩著積雪,順著之前有人走過的坑,蹣跚的往前走,即便是這樣,鞋子裡也落了不少雪。

“皖之啊,怪不得,大牛對你不放心!”仲浦先生穿的是皮鞋,每踩一步,都濺起了雪水,打趣道。

“怪我,沒說要來長辛店,否則皖之兄定不會如此難堪的哈哈!”首常先生偷摸著笑道。

“不礙事,平時被你們捧的高高的,現在難堪的恰到好處!”湯皖開始自嘲道。

“那是全國人民都捧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有的人做夢都想著變成你!”仲浦先生道。

“高處不勝寒!”湯皖下意識說道。

仲浦先生斜眼一瞥,就挖苦道:“上午還勸我要站在在所有人前頭,一頓飯的功夫就急流勇退了?”

然後湊到搜首常先生耳邊,把早上的事情說了一遍,引起首常先生開始笑話道:“皖之兄,這事得偷偷說。不過你們倆都去了北大,那可是有的熱鬧了。”

“哼!”湯皖輕哼道,撇撇嘴:“首常兄,你也跑不了,遲早進北大,不光你,連帶整個《星火》,孑民先生都不會放過的。”

孑民先生的北大改革理念是學術自由,百家爭鳴中孕育的新文化,如若要想脫穎而出,勢必會引來其他人的圍攻,光保皇黨一派,就是一個龐然大物。

因此,孑民先生必定會給新文化招來眾多高手,保駕護航,所以整個《星火》都會被招進北大,首常先生進北大乃是遲早的事情。

經過湯皖的一頓簡要分析,仲浦先生和首常先生心裡思索後,頓覺得有道理。

剛好提到孑民先生,仲浦不由的一件事浮上心頭,看向蹣跚前行的湯皖,說道:

“皖之,我得拜託你一件事!”

“仲浦兄,請說!”湯皖顧不得看向仲浦先生,目光死死鎖定在腳下,生怕踩錯了地方,灌一鞋的雪。

“孑民兄之前已經來請了兩次,我料想明天肯定還會來,於情於理,我都要設宴感謝孑民兄的賞識,因此我想給孑民兄來個驚喜!”仲浦先生說道。

“驚喜?”湯皖細品一番後,杵著眉,不明白的問道:“何為驚喜?”

“我計劃是這樣的,明天由皖之你向孑民兄下帖子,以你的名義邀他來你家吃飯.........”仲浦先生一頓詳細的把計劃說出,引得湯皖嘖嘖稱奇。

“仲浦兄,你啥時候也學會搞這出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皖之兄來往的多,多多少少學了點。”仲浦先生傲然道。

“不過,我邀請孑民先生,會來麼?”湯皖不確定道。

“哈哈哈.....”仲浦先生笑道,“皖之兄太小看自己了,有時候名氣還是很有用的,首常兄,你覺得呢?”

“定會前來!”首常先生確定道,隨即齜著嘴:“明天又能蹭飯了!”

“不光首常兄,《星火》都得請來,我要正式設答謝宴!”仲浦先生道。

.........

行至半路,雪下的越發的大,湯皖感到兩隻腳已經沒了知覺,即便是踩著坑走,偶有進去的雪,融化後的水也溼透了布鞋。

幸虧走的這一會兒,湯皖已經渾身發熱,每呼吸一次,就要吐出一大口白氣,忍不住抬頭向前看去,結果城牆連個影子都沒有。

湯皖原地杵著,彎著腰,想休息一會,卻被首常先生攙扶著站起來,關切的說道:

“皖之兄,你等會,我去借個車來!”

“首常兄,不用,我能走!”湯皖向著朝著前方快步走去的首常先生喊道,最終聲音只是落進了大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