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浦!”

片刻後,已經下了樓,在雪地上走了一段距離的的仲浦先生突然聽到有人喊,下意識的轉身回首,就看到孟鄒正在二樓走廊上揮手示意。

“孟鄒,還有什麼事?”仲浦先生衝著二樓走廊大喊道。

孟鄒想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告訴仲浦先生,讓他不要有牽掛,只管去做,股東那邊由他來解決,只是隔的太遠,又吹著北風,怕仲浦先生聽不明白。

於是,想起了湯皖之前說的一句,用手做成喇叭狀,高聲喊道:“仲浦,擼起袖子,加油幹!”

仲浦先生把孟鄒的話聽的確確切切,沒來由的感到心裡一暖,揮著手,齜著嘴大笑道:“我知道了!”

有了孟鄒的保底,仲浦先生心裡莫名輕鬆了許多,剩下的就只有一件事了,待問湯皖個明白,便能給孑民先生回覆了。

等仲浦先生趕到東交民巷的時候,湯皖這會正吃完了早餐,獨自一人在草棚子裡,四周放下了草蓆,躺在躺椅上喝茶,看報!

感到一個人影走過,湯皖便沒在意,以為是大牛,直到草蓆被掀開,露出仲浦先生的身影來,湯皖才驚訝的直坐起來,連問道:“仲浦兄怎麼來了,首常兄不是邀請我們去《甲寅》麼?”

“快請坐,喝茶!”湯皖伸手又示意道。

仲浦先生尋了個位置坐下,接過湯皖遞來的茶,輕輕吹了口熱氣,抿了一口,便陷入了沉默中,來的匆忙,一時沒想好怎麼開口詢問。

在湯皖的印象裡,仲浦先生一直以來就是元氣滿滿的一個人,充滿了正能量,每次見面總是話說個不停,從來沒有像如今這樣沉默著,不說話。

“仲浦兄,你這是遇到事兒了?”湯皖先開口問道。

仲浦先生放下茶杯,杵著眉,猶豫著道:“皖之,我遇到個事,孑民兄來找了我兩次,要我去當文科學長,只是中間隔著些事,一時還沒做決定,所以想來問問你。”

“哦!”湯皖頓時明白了,又連問道:“那仲浦兄在猶豫什麼呢?那文科學長你不去當,誰還有資格當?”

“哈哈,別拿我開涮!”仲浦先生笑道,又抿了口熱茶,心事重重的說道:“那北大里什麼情況,想必不用我多說,全國人民都知道,怕這趟渾水沒蹚成,再給自己淹死了。”

湯皖卻是不信,仲浦先生可不是一個怕事的人,連炸彈都敢造,謀刺老佛爺,還會怕北大里的那些人麼,顯然不是。

那麼仲浦先生在擔心什麼了?湯皖往深了想,便能知曉,仲浦先生是擔心進入了北大之後,處處受到限制,放不來手腳。

另外,官方人員變動的又快,說不動這一任支援某項決定,換了人之後,立馬就作廢,與其這樣,反倒不如在外面經營《新年輕》來的自在。

在這片刻之間,仲浦先生還沒說,湯皖就把擔心的事情想了個通透,於是,站起身來,撩開草蓆,伸手示意,說道:

“請吧,仲浦兄,和我先去個地方,我在仔細給你解惑!”

“我這還沒說呢,你怎麼就知道了?”仲浦先生端著熱茶,笑道。

“你的眼神出賣了你!”湯皖神神叨叨的說道,然後率先走出去,衝著大牛喊道:“我中午不回來吃飯了!”

“哦!”大牛答道,癟了癟嘴,猶豫著:“可是先生,湘靈小姐......”

“嗯!”湯皖沉思著,又想到本來就要去《甲寅》的,橫豎中午不在家裡吃,於是,寬下心來,說道:“你與湘靈小姐就倆人在家吃吧,我有事要辦!”

說完,就拉著仲浦先生匆忙往門外走,看著先生快速離去的背影,氣的大牛撅起了嘴,第一次對先生產生了不滿。

湘靈小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走,與先生見一次少一次,先生還不抓緊時間,與湘靈小姐多處處。

大牛是真心為先生的婚事感到發愁,畢竟與自家先生來往的其他先生們,個個有家室,特別是德潛先生都已經有三個孩子了,而自家先生到現在婚事才出現個影子。

就是這個影子,自家先生也不好好把握,整體在家裡請客,胡亂花錢不說,就沒個與湘靈小姐單獨吃飯的機會,想到這,大牛是越來越著急了。

而湯皖對大牛在背後的抱怨一無所知,現在一門心思的想把仲浦先生心裡的疑慮給打消掉,好讓仲浦先生把《新年輕》帶到北大,把新文化運動,推上一個臺階。

出門打了兩輛車,就呼啦啦的朝著朝陽門奔去,等到了朝陽門,湯皖下了車又拉著仲浦先生往城外走去。

沒了建築房屋的阻擋,城外的視野開闊的了許多,在通往學校的那條馬路上,湯皖與仲浦先生肩並肩的緩慢踱步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