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皖站在門口,與湘靈一門之隔,自然聽到了湘靈壓抑的哭泣聲,手舉在半空中,猶豫了許久,也沒有敲下去。

轉身坐在門口的臺階上,重重的嘆了口氣後,盯著滿目星河的夜色發愣,美麗的夜空只有幸福的人才配欣賞不是麼。

當火終於燒破紙的那一剎,其實也是一種解脫,磨難並不會因為善意的謊言而隨之變得更好;痛苦也不會因為不知道而慢慢消失。

湯皖突然想起以前小影片上一個足球解說:莫泊桑曾說過,生活可能不像你想象的那麼好,也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麼糟,其實人的脆弱和堅強有時會超出你的想象,有時,可能脆弱的一句話就淚流滿滿,有時,咬著牙也會走很長的路。

本以為湘靈會嚎啕大哭一場,淚流滿面的訴說著痛苦,但似乎與想象的不一樣,湘靈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拿著棒棒糖炫耀的女孩了,也不再是那個話癆般無休止的女孩了,她把所有的痛苦埋在心裡,說明她開始懂得了偽裝,她開始長大了。

只是,這長大的代價未免也太沉重了,二十出頭的湘靈應該會是莫泊桑嘴裡的,咬著牙,也會走很長的路的那種人吧?

大牛悄悄的收起桌上的飯菜,又悄悄的擦乾淨了桌子,看著呆坐在湘靈小姐門前一言不發的先生。

而後只是撇了撇嘴,就去廚房沏了一壺茶,放在桌上,然後便去開始燒洗澡水。

等燒完了開水,發現熱茶還是一絲未動,先生也還是呆坐在門前,於是便去了屋裡拿出一件衣服披在先生身上。

不知多了多久,屋裡漸漸沒了聲音,黑漆漆的一片,湘靈雙手撐著溼乎乎的地面,慢慢坐起來,仔細的擦掉臉上的灰塵,淚痕。

扶著牆壁慢慢站起來,把披著的頭髮撥弄到耳旁,緩緩的走到床邊,與黑夜為伴,枯坐著,只是枯坐著......

等到東方拂曉的時候,房間裡出現了一絲微光,湘靈勉強的站起身來,扶著床沿緩和了很久,等沒了麻木感,才一步一步走向房門。

推開門來,便看到先生身上披著一件衣服,正趴在院裡的石桌上睡著了,發出微微的鼾聲。

湘靈先是把衣服等物品收拾好,躡手躡腳的走進廚房,輕輕的開始梳洗,等一切都完成後,這時候天已經比之前亮了一些。

然後便看到大牛打著呵欠朝廚房走來,大牛開始生火,湘靈就在一旁看著。

大牛開始做早餐,湘靈就去往灶臺裡面添柴火。

大牛去刷牙洗臉,湘靈就去鍋上照看著,一切都在無聲的進行著。

看著湘靈小姐在默默地搭手,大牛也無甚多話,免得吵到院裡熟睡的先生,等到早餐做好,天色已經大亮了。

湯皖左右搖晃著脖子,扭了扭腰,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便看到湘靈的屋門開啟了,急切的朝房內走去,沒發現有人。

正疑惑著,就聽見湘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先生,是在找我麼?”

湯皖驀的轉身,就看到湘靈手裡端著早餐走來,衣服換了,頭髮也扎來了,露出光潔的額頭,臉色卻慘白的可怕,沒有一絲血色,只有紅腫的眼睛在告訴湯皖,昨夜湘靈經歷了什麼.....

走至桌邊,看著湘靈輕輕放下一碗稀粥,湯皖本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湘靈已經坐到對面,平淡的說道:

“先生,吃完早餐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