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殺我,我也認了。這是我忘恩負義的代價。”

劉鵬程從窗臺上起身,拔出了一柄尖利的匕首,朝著林蒞苒走去。

墨色的手高舉,匕首的尖端閃爍著寒光。

艾可可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那審判罪惡的利刃落下,她呆呆地仰起臉。

看見了那寂寥的黑瞳,流出了一行清淚,淚水從傷痕累累的小丑面具上滑落。

“我很想殺了你,可是我做不到。”

劉鵬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面目猙獰,聲音嘶啞地吼道。

在求生的本能的趨勢下,艾可可攥住了他的手,在窒息般的痛苦中,她無力思考太多。

“繼續苟活下去吧。”

劉鵬程終於,還是鬆開了手。

惡魔尚未徹底吞噬他的理智。

或者說,在這個雨夜,他找回了被惡魔吞噬掉的良知。

他是人,不是陳凱那樣的畜牲。

所以他無法心安理得地奪去一條生命。

艾可可雖然可恨,卻並非惡人,對她下手,他於心不忍。

高懸的匕首漸漸垂落,惡魔退後了兩步,化作繚繚黑煙消失了。

“請你,不要忘了她。”

劫後餘生,艾可可大口喘息著,懂得了活著,是一件多麼珍貴的事。

暮色中的雨滴在玻璃窗上一點一點化成畫,像極了那個惡魔臉上的淚痕。

房間遠離了喧譁,一紅一白兩隻千紙鶴,在晚間靜默。

……

棚戶區,茉莉紡織廠。

“我,這是在哪兒?”

雨水淋在臉上的那種冰冷觸感,總是會讓穆茗想起死人。

所以,穆茗其實不太喜歡淋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表人格很自私,因為他會將那些不想接受的記憶遺棄。

被他遺棄的記憶,都被裡人格撿了起來。

說來也是可憐,里人格就像跟在他後面的狗,卑微地啃著他丟下的肉骨頭。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所以白天發生了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記憶停留在藍依喂他喝完湯,他躺在床上睡著了的那一刻。

後面的那部分記憶,在里人格那裡。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未知的地方,身體疼得厲害,心中還有未消散地戾氣,殺欲還莫名地高漲,就跟做夢一樣。

但手中緊握著的白露,已經告訴了他,這不是夢。

雨水從稜角分明的臉頰上滑落,再順著衣領淋到胸口。

在降溫嚴重的夜晚,格外地冷。

穆茗覺得下雨不是件好事,在他的記憶裡,雨夜總是和刀,還有死人練習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