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沒動,但池語先走了,不曾回頭。

她心中顧淵的形象固然是有所好轉的。

但宗門為先,什麼事都不能以自身判斷為擇定基礎,只有透過行動,才能下定論,誰是朋友,誰是敵人。

顧淵說的話她不是沒有想過,從先前顧淵說,他沒有護住自己開始,池語的心念就已經動搖了。

她知道顧淵說的是誰。

從前不合理的一切事情在帶入那個人後變得合情合理,這份出乎意料的順利,是讓池語萬萬不敢繼續深思的。

可她必然會深思。

這一切事情都有一個契機,現在這個契機藏在雲裡匿在霧中,她看不到也摸不著,故她要做的,就是不動聲色,找到這個契機。

找到這個契機,她就能給自己這麼多年的付出一個交代了。

但在這之前,她須得先解決龍嘯的事情。

池語走在路上,手腕一轉,懸鏡再次浮現,只是那裡頭的景色,變成了一間牢籠。

顧淵想的算周到,結界外現場佈置了一個牢房,直接將人關了進去,這樣龍嘯弟子看到的,便是他們誤闖陣法,被關入牢籠。而她需要做的,就是將這些龍嘯弟子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到長青自己的地牢中。

盤算是這般盤算的,池語往袖袍裡掏掏,又摸出來兩枚靈石,往地上一丟,右手並雙指一劃一點,龍嘯弟子就悄咪咪進了長青的地牢。

她微微笑了笑,收了懸鏡,慢悠悠往擎霄殿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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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泉罰站的顧淵最終被薛崇接走,期間池語趕到了擎霄殿,尚未入正門,便已經瞧著烏央烏央一堆人站在殿門外了。

她仔細一瞧,一大半都是來湊熱鬧,方便幸災樂禍的。

池語閉目,睜眼,拍了拍長袍,從正中往臺階上走。

她的步履不急不躁,一點兒也不像被龍嘯折騰的那一方,反倒是像來看熱鬧的,長袖隨風而舞,眉眼間皆是雲淡風輕的味道。

原本有些人擋在路中間,瞧見她這模樣,看熱鬧的心忽地就涼了,底氣也不足了,頭低下來,甚至連正眼也不敢瞧池語。

那些膽子肥些的,池語也不惱,伸指一點一勾一撇,人就倒退了十幾步,倒黴些的,後退一腳踩空,咕嚕嚕從臺階上滾了下去。

池語目不斜視,收回手,飄飄然便往殿中去。

她衣袂翻飛,明明氣息柔和,卻偏像一柄乾冷鋒利的劍,直直撕裂那些不懷好意的阻礙,生生將劍尖遞到龍嘯的喉嚨前去。

從前與池語在長青山下對過峙的碎崖總大師兄楊瀟一拱手,尷尬道:“池長老,您來了。”

池語看他一眼,雲淡風輕地點點頭,“再不來,你們怕是要將我長青山都掀個底兒朝天去。”

楊瀟面色尷尬,不敢回覆。

池語低頭笑笑,守門的弟子開啟大門,撲面而來的精純威壓猝不及防全砸在看熱鬧的眾人臉上,有些受不住的,當場就吐了血出來。

……果然,弒辰的人來了。

池語心底冷笑,面上不顯,閒庭信步進了大殿。殿門在她身後閉合,她抬頭,高座果真是弒辰的大師兄,甚至此次未派長老來領隊,只是叫了個他們的大師兄,程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