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滿世界追著打我,打斷腿骨打胳膊,打斷胳膊打腰肋,方長好又叫你敲斷,若不是知曉問天長青相隔甚遠,她當真以為那段時間顧淵便是住在長青山腳專逮她揍!

顧淵又道:“但無論你走沒走,入沒入長青,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抬眼,仰視池語,逆光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卻不肯低頭:“只是,我後悔了,沒能護住你。”

池語一愣,只當他是又在胡言亂語,正要呵斥,卻見他的眼神。

安靜,還有一絲……

當真是悔恨。

池語冷靜下來,她開始回憶過去幾十年裡,除了從前天天被顧淵追著打,貌似根本無甚交集。

何來護不住她一說?

不對。

還有一部分記憶是丟失的!

池語眼神一暗,自己十四歲被琴昇撿到帶回長青之前,從哪兒來、到哪兒去、路過哪兒、做過什麼事、遇見過什麼人,她一概……

不記得了。

就好像那部分記憶生生從腦海中如同物品被搬離得乾淨徹底一樣,什麼都沒了,她如今能依稀記得的唯一的最早記憶,便是從溪水中睜眼,在血色瀰漫的視野裡,看到一張乾淨俊朗、瞧起來便很仙風道骨的臉,衝她淡淡一笑。

那是她師尊,長青山上一任掌門,琴昇。

除此之外,她當真什麼記憶也沒有了。

顧淵瞧她不說話了,以為自己又說錯了什麼,於是輕輕咳了兩聲,道:“從前的事……我對你不住。希望日後有機會,我能親口告訴你整件……”

池語一伸手,止住了他的話頭。

顧淵便當真不說話了,微微蹙眉忍耐著疼痛,試圖站起來。

池語見他艱難模樣,心底莫名微惱,便上前將他扶起,坐在長椅上,又為他簡單固定了腿骨,這方問:“你出山門,問天可知?”

顧淵點頭:“知。”

“那你安心待在我長青,別動有的沒的的心思。”池語偏離視線,看著遠處的梨樹,又問:“你這一身傷,如何得來?”

他倒也不甚保留,老老實實一一交代了:“半路被劫,對面修為高我很多,又莫名熟悉我的路數,我根本無力還手。”

池語蹙眉。

顧淵都無力還手?

他的水平池語還是知道的,風格刁鑽詭異,修為又高,否則年紀輕輕如何自創門派又做大做強,到如今問天已然躋身十大派列中的地步。

連他都無力還手,那傷他之人修為需得恐怖到什麼地步?!

池語當真皺起了眉頭,重新看向顧淵,兩兩對視,問:“你可從那人身上,看到過三大宗的身法?”

如若比顧淵身手還要高,那說不定是三大宗的人,長老、宗主之類。可若當真是他們的人,又身附魔氣,這修行界……

還安定的了嗎?

池語這般想,本已大概猜測範圍,誰料顧淵微微搖頭:“並非三大宗之人,我瞧不出半點相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