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問天宗上上下下,絕不可能有二心。

他嘆了口氣,道:“我問天要的修士,要無愧於世、無愧於心的,那些歪門邪道、心思詭譎之人,不配來我問天。”

無愧於世,無愧於心。

說得好聽,可如今這連修行都被看作是長生不老捷徑而非濟世救人之道的當下,又哪兒有那麼多當真無愧於天地的人?

這便是問天真正強大的地方,其他任何宗門都趕超不了的地方。

池語有些許沉默。

她默了半晌,道:“欣陽報水風宴,是我的主意。”

“?”顧淵疑惑,難道不是那孩子想給池語爭一個深海龍涎,自己偷摸報了名嗎?

池語笑了笑,也嘆道:“當初我是想拿那深海龍涎,便慫恿欣陽報名,他當真應了。如今我倒不求他的深海龍涎了,他能平安從狼窩虎穴裡脫身,便是最大的好事。”

這話聽起來相當艱難,顧淵奇道:“他抽的是哪一簽?”

池語看他一眼,淡淡道:“蛟龍海,明日傍晚,對陣曜日弟子蘇杭。”

好傢伙。

蛟龍海!

這小孩子手氣當真是好,沒抽到長青所擅長的土行場地百寶窟,反倒抽中了對手最擅長的水行場地蛟龍海,更何況,蛟龍海風雲變幻,誰知道里頭潛藏的危險有幾多。

顧淵抿了抿唇,“蛟龍海啊……”

池語靠在欄杆上,也跟著嘆:“蛟龍海啊……”

鸞鳳入雲,蛟龍沉海。

三十年前她抽到的是枯葉林,對陣算是相當輕鬆的。只是今年可能還要加一個多人競技,一想到這裡,池語便覺得莫啟連第一輪比試過去的可能性都太小了。

她頭疼。

顧淵問她,“那你明日會去看欣陽的第一輪比試嗎?”

“不會。”池語搖頭,“我申初後一般不隨意離開月夕宮,除非要緊事。”

顧淵有些疑惑,“徒兒比試也算不得要緊事嗎?”

“要緊事,乃天塌地陷,江河倒流,日月並軌,山水血色。”池語瞥他一眼,語氣懶洋洋的,“否則,我是不會離開月夕宮的。”

顧淵不解,有心套話:“你那麼早回月夕宮,有什麼事兒嗎?”

池語義正言辭:“睡覺啊,補覺不算大事兒嗎?”

顧淵:……

看她一臉挑不出錯的模樣,天知道她真的到底是幾時就寢。

顧淵的眉頭逐漸緊鎖。

確實,這些事都算得上是極大的事,這也和傳聞中的一樣——

長青山月夕宮刑罰長老池語,是個一到申時就絕不出戶的人,尋常也對宗門事務愛答不理,有時幾天都看不見她的影子。

所以總有人笑她,說她行不配位,根本不配坐在這個長老的位置上。

池語也不辯駁,任旁人愛說說,說不動了拉倒,半點也沒上過心。

可她方才那一番話說的,卻又不像是……

自願待在月夕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