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姬當年嫁入墨家時也不過十七,花一樣的年紀,只是如今,孫子孫女都有了,大兒子也三十有五,大孫女都十六了,讓人稱一聲老夫人,也是應當了。

“話我也說了,這事,也不是我這嫡母要做主,人是相爺給老九挑的,你若是不高興,只管跟相爺說,只要相爺開口,咱們再換就是,只是時間,可是有點緊,春闈之後,這婚事就要辦了。”

因為春闈後,宮裡要有婚旨下來,準備一番,鳳丫頭的婚事也該操持了,不能衝撞了。

一個庶子的婚事,她的確不用花太多心事,可她總歸是墨家的當家祖母,是嫡母,總的過問一番。

說起來,她對這老九,也是有幾分芥蒂了,因為墨家有兩個九爺,一個便是這歌姬小妾所生的庶子,因著排行老九,下人也稱一聲九爺,另一個,便是她的小兒子清簡,當時家中老太爺給取了個字,九,九九歸一,意是好意,相爺也是沒在意,小時候一口一個小九,下人們也就跟著喊九爺。

雖如今,都改口喊老九青九爺,喊簡兒簡公子,可有時候,看到這母子兩,難免就想起這檔子事。

明明雲泥之別,卻容易讓人混淆了,著實不好。

只見那婦人連忙跪下,“賤妾豈敢,衫兒的婚事,全憑相爺和夫人做主便是,只是勞煩夫人操持一番,賤妾和衫兒感激不盡。”

在墨家,嫡庶之別,身份之別,真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在旁人眼裡,可能墨家的庶子,也比許多人家的嫡子強了,可真正瞭解墨家的人才會清楚其中的區別。

“行了,起來吧,既你們也滿意,那這事就這麼辦吧,我讓人看了看,七天後,正是個好日子,便是那天,將人迎進來吧,老九是續絃,也不好操辦,但也不能太委屈了人家姑娘,這樣吧,老九院裡還是置辦一番,總的有個樣子,新人茶就免了,進了府,總有見面的時候,去吧。”

又是磕頭下去,恭恭敬敬的道了謝,這才規規矩矩的起身,退後三步這才轉身退了出去,從頭到尾,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直到出了院門,眼角才滾落一滴清淚,袖中雙手終於鬆開,只是掌心早已血淋淋一片了,不疼至此,如何能記住,如何能忍住。

她一個府中歌姬,在墨家這樣的人家裡,能生下主子的孩子,能抬個妾,又怎麼可能柔弱到哪裡去。

只不過,這麼多年,青春不再,年華易逝,她再想如何,也只能是想想了。

墨家的這位夫人...大度。

可在她手裡能安然活下來,有多不容易只有她自己知道,怪就怪,自己兒子生不逢時,偏偏排行第九!

只是一個九字,這麼多年,兒子只能怎麼差勁怎麼活,好襯的夫人那位九九歸一的矜貴公子更出眾...

七天之後...這便是世人眼裡的大度,七...頭七嗎?新人茶也免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一點恥辱了。

好在,她終於等來了一個轉機...

這個轉機,就是兒子的這次婚事,相爺親自挑的,不管什麼緣由,好也好,懷也好,她只要知道,這個未進門的兒媳婦,相爺絕對有用的上的一天,因為,相爺從不做無謂之事。

如此,她的兒子,也就有機會了。

低頭一笑,心中暗道:成姬,你貴如天上皎月,高高在上;我賤如地上雜草,任人踐踏。可雜草雖命賤,春風一吹,卻能死而復生,誰能保證,哪一天就不會新興向榮?

“祖母,祖父什麼時候關心起這種事了?”人走後,墨清鳳從屏風後走進來,頗為不以為意。

在墨家,這種事,確實不值一提。

成姬起身,翠嬤嬤上前伺候著換裝,每次這些人東西來過,夫人都是要換衣裳的,這都習慣了。

翠嬤嬤是宮裡陪嫁出來的老嬤嬤,一舉一動,和別人家的嬤嬤當真是有些不同,這樣的嬤嬤,若是放在外頭,多少人家花重金排著隊的請都請不到。

“你這丫頭,就是不長記性,你祖父的事,不許多嘴。”

相爺何時會在意個庶子的婚事,既開了口,定是有用意,左右不過是對相爺有利,林家...人只要進了府,不管誰家的,都一樣。

“孫女不過隨口一句,我可沒心思理這種破事,祖母,後天就是羅家四姑娘的及笄禮,孫女想請示祖母,該送什麼。”

前幾天入宮,姑姑還特意叮囑了一番,看來,她不上心些也不成。

“祖母自有備禮,你不用操心,好好準備一番就是,怕是去的人不會少。”

羅家這次,可是少有的高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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