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月不見,平陽侯一眼看出‘女’兒之剛來南疆時豐潤了不少,眉目間又有了幾分往昔的神采,他心裡也頗為欣慰,正‘欲’再言,卻注意到曲葭月的髮髻。

這是未出閣的姑娘家梳的髮髻……

平陽侯心裡有些驚訝,卻也沒說什麼。

當年‘女’兒被二公主所害,才和親西夜,這麼多年來也苦了這個‘女’兒了,如今西夜國滅,‘女’兒也算苦盡甘來……

父‘女’倆一邊說話,一邊朝正廳的方向走去,曲葭月柔聲問道:“父親,您這次回來可是要留在駱越城了?”

平陽侯搖了搖頭,“世子爺讓我三日後回西夜……”他以為曲葭月是獨自待在南疆心有不安,急忙又安撫道,“明月,你安心待在駱越城裡,我剛才已經請示過世子爺,世子爺也同意我把你娘和你哥哥接來駱越城。等你娘來了,讓她替你尋戶好人家……”

平陽侯停下了腳步,看著曲葭月的眼神透出一絲心疼,“明月,過去的事讓它過去吧,你當做了一場噩夢,也不要再想了。”

聽父親提及自己的親事,曲葭月的眸‘波’光瀲灩,她卷著鬢角的一縷頭髮,壓低聲音道:“爹……‘女’兒心裡有人了。”

迎平陽侯驚疑的目光,曲葭月又低下頭,半垂眼簾,咬著下‘唇’道:“‘女’兒心儀官語白。”

平陽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場呆住了,接著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曲葭月。‘女’兒在西夜待了這麼多年,莫不是魔障了?!

半垂首的曲葭月卻是沒看到平陽侯的神‘色’,自顧自地說著:“爹,無論出身、地位還有年齡,官語白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只要她能嫁給官語白,那麼她能改變她的命運,她能再次變成受人仰望的那個人,從此堂堂正正地出現在人前,從此讓別人對她俯首屈膝!

想著,曲葭月的眸閃過一抹異‘色’,再抬起頭來時,絕美的臉龐多了淡淡的紅暈,看向平陽侯祈求道:“還請爹爹為我做主!”

“荒唐!”平陽侯心怒火翻湧,終於忍不住怒喝了一聲,“明月,這事你想都不用想,你爹我可還丟不起這張老臉……”

平陽侯可沒曲葭月這麼天真,官語白可不是當年王都那個無權無勢的安逸侯,如今的官語白是兵馬大元帥,在南疆手握實權,說得難聽點,鎮南王算什麼,不過是蕭奕擺在外頭的擺設,可是官語白不同,這片南境官語白也是屈居蕭奕之下而已!

如此一人之下萬人之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娶西夜王留下的妃嬪?!這件事說出去也是丟人現眼,徒惹人笑話!

曲葭月俏臉微白,受傷地看著平陽侯,“爹,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女’兒?!”

曲葭月緊緊地握著拳頭,憤然道:“當初,為了府裡,‘女’兒已經犧牲了一次,如今‘女’兒好不容易才脫離苦海,又有了意之人……為何您不能幫‘女’兒爭取一下?!”

說著,她眸浮現一層薄霧,淚眼婆娑,看著楚楚可憐,心底卻是忿忿不平,還有失望:當初她喜歡南宮晟,想嫁給南宮晟,爹爹沒有幫她,否則她何至於和親西夜……如今,爹爹還是不肯幫她!

平陽侯這些年來一直對這個嫡長‘女’心有愧,看著她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不由一陣心軟,不忍再責怪她。

平陽侯長嘆一口氣,正‘色’道:“明月,你想再嫁,爹不反對,可是這人選卻是得我和你娘來挑,至於官語白,你別想了!”

頓了一下後,他又道:“最近你別出‘門’了,在家好好待著,仔細想想,爹都是為了你好。”

按照平陽侯的想法,曲葭月最好嫁個‘門’第低些的人家當繼室,以後吃喝不愁,再有他看顧著,平平安安過一輩子也是了。若是有運道,將來子‘女’有出息,再享享兒孫福,這一生也算圓滿了。

為她好?!曲葭月嘴角勾出一個嘲諷的笑,要是為她好,該幫她才是,不試過,又怎麼知道不可能?!憑她的姿容,憑她的才學,憑她的家世,又有哪點不如別人!

看出曲葭月神‘色’的不甘,平陽侯心裡越發無奈,只得硬起心腸,放下了狠話:“明月,你自己回房好好反省!若是再有那等不切實際的想法,還是隨為父去西夜吧!”

說完,平陽侯甩袖離去,心裡琢磨著:也許這是個好主意,他把‘女’兒帶去西夜,離了這兒,沒了官語白,想來‘女’兒這些不切實際的小‘女’兒心思也慢慢淡了。

西夜?!曲葭月的臉‘色’更白了。她決不要再回西夜!

曲葭月失望地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雙拳緊握,一雙被淚水洗滌過的眼眸綻放出‘逼’人的異彩,心恨道:看來她爹是靠不住了……

有道是,再嫁由己。

這麼多年來她在西夜後宮,還不是靠她自己,她最終也只能靠自己而已!

她曲葭月是決不會認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