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筱‘唇’角微勾,下一瞬笑容又僵住了,只聽那老鴇接著道:“會彈唱好,本來老孃還想讓你再練幾天小曲,看來也不必了……瞧你這模樣至少十七了吧,再幾年要人老珠黃了,今晚給老孃掛牌!”

掛牌?!這一下,白慕筱的面‘色’再也維持不住,‘花’容失‘色’地站了起來,“我們說好了賣藝不賣身?!”

“老孃什麼時候時候跟你說可以賣藝不賣身了?”老鴇撣了撣衣袖,站起身來,“我們藏香閣沒有賣藝不賣身!這裡是老孃做主,誰敢跟老孃說不!”

白慕筱怨恨地瞪著對方,怒道:“你耍我……”

“啪——”

老鴇抬起右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白慕筱的臉,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房間裡。

白慕筱捂著臉傻眼了,白皙的臉龐留下了一道清晰的五指印。

老鴇雙手叉腰冷聲道:“小賤人,老孃跟你把話說白了,這歌舞彈唱、琴棋書畫,你要是不會,得學;學不會,給老孃陪客人去,陪一個算一個,怎麼也得把老孃的本錢先賺回來了!你信不信老孃可以讓你自己哭著‘要’男人,各種各樣的男人?!”

聽著老鴇充滿惡意的聲音,白慕筱不由打了個寒顫,她聽說過那種更下等的窯子,是任何粗鄙骯髒的男人都可以去的,而且還要沒完沒了地接客,如果惹怒了老鴇把她丟進那種地方,那麼……

老鴇似乎看出了白慕筱的心思,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又道:“你要是真有什麼貞潔烈‘女’的骨氣,咬舌自盡啊,那老孃自認倒黴!否則,給老孃乖乖聽話,老孃有的是法子‘弄’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慕筱失魂落魄地站在了那裡,老鴇也不再多言,拋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又扭著腰肢走了,房‘門’在“吱”的一聲再次關閉,然後落鎖。

白慕筱傻愣愣地坐在原處,覺得臉火辣辣的疼,腦海一片空白,幾乎無法思考。

好一會兒,她的心神才漸漸歸位,然而一股寒意卻在渾身下蔓延,彷彿置身於寒冬臘月般,無數冰刀一下下地戳在她的‘胸’口,令她痛不‘欲’生……

白慕筱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心頭的不甘越來越濃。

她想不明白事情怎麼會這樣!

這個世道對她真不公平,明明自己才華橫溢,明明自己‘色’藝雙絕,卻偏偏遇到如此有眼不識金鑲‘玉’的老鴇!

自己該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

白慕筱正‘混’‘亂’著,這時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不一會兒,房‘門’再次被開啟。

那守‘門’的小丫鬟又回來了,還帶著兩個扛著浴桶的婆子,小丫鬟福了福身,道:“姑娘,奴婢來伺候姑娘沐浴梳妝了。”

迎白慕筱冰冷的神‘色’,小丫鬟囁嚅地勸道:“姑娘,你鬥不過餘媽媽的,還是乖乖聽話,少受點罪。”

之後,熱水一桶桶地被端進來,倒進浴桶裡,帶著玫瑰香味的白‘色’熱氣很快瀰漫在屋子裡,朦朦朧朧,彷如仙境……然而,事實恰好相反!

白慕筱木然地由著伺候她寬衣,木然地聽丫鬟誇她肌膚如‘玉’,木然地跨入浴桶……

當熱氣漸漸擴散到四肢百骸,白慕筱的身子放鬆了下來,腦子又開始飛轉:

要麼賣身,要麼死,要麼說破她的身份……

可是後兩者都不過是死路一條……

那一日阿依慕打暈了她想要甩掉她,卻反而‘陰’錯陽差地讓她逃過一劫,既然天讓她活下去,她不會這麼認命,而且,她還不想死,她也不甘去死……對,與其去死,還不如稍安勿躁,另尋機會!

算是淪落青樓又如何,三百年前的慕蓮夫人還不是青樓出身,可是最後卻得了真心人,還成了超一品的侯夫人,甚至名垂青史。

別人可以,她又有什麼不可以!

她不會在這藏香樓待一輩子的!

白慕筱的心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由著那小丫鬟伺候她穿衣、梳妝……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王都開始陷入寧靜,但是像藏香閣這樣的煙‘花’之地則相反,反而是從沉睡甦醒了過來。

白日的藏香閣空落落的,裡頭的姑娘們大都睡著,彷彿沒有一點人氣,可是在入夜以後,這裡變成一片燈火通明,金碧輝煌。

甜膩的薰香味飄揚在空氣裡,四處迴響著姑娘與客人們的說笑聲,咿咿呀呀的彈唱聲,還有一個個穿著半透明紗衣的‘女’子在高臺翩翩起舞,一身‘玉’肌若隱若現,看得有些人眼睛都直了。

一曲罷,濃妝‘豔’抹的老鴇在眾目睽睽下走了高臺,捏著嗓子道:“各位貴人,今晚我們藏香樓裡的十二美又多了一美,嘖嘖,不是老孃我吹捧,那可是絕‘色’佳人啊!”

老鴇話音未落,已經有客人不耐煩地說道:“那趕緊讓美人出來啊!反正不是老規矩,價格高者得!”

不少人都連連起鬨,在這種喧鬧的環境,一身淡紫‘色’紗裙的白慕筱在兩個丫鬟的陪同下沿著樓梯款款地走了下來。

她身那薄薄的紗裙掩不住她身那紫‘色’的肚兜與‘胸’前的一片白皙,紗裙在走動間,微微搖曳著,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