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一月二十三,在又一次你來我往的長談後,雙方總算是初步達成了某個協議。

這一日,被軟禁了數日的韓淮君被人從院子裡帶了出來,再一次來到了守備府的正廳。

幾日不見,韓淮君俊朗的臉龐上多了不少鬍渣,眼下一圈淡淡的陰影,看來有些憔悴落魄。

韓淮君的目光飛快地在下首的達裡凜身上掠過,眸深似海,最後落在威遠侯的身上,抱拳道:“不知侯爺叫末將前來有何指教?”

威遠侯和達裡凜都看著韓淮君,心思各異,卻都透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味道。

對他們而言,韓淮君的結局已經是註定了!

威遠侯的眸中閃過一道精光,沒有和韓淮君說話,反而是轉頭對著達裡凜道:“達裡凜大人,這人……本侯就交給你了。”

韓淮君瞳孔微縮,搶在達裡凜之前問威遠侯道:“侯爺,你要把末將交給西夜人?”

韓淮君的聲音冰冷,有震驚,有失望,也有憤怒。

“這是皇上的意思?”韓淮君艱難地又問。

威遠侯被韓淮君的目光看著心中一凜,沒有退縮地直視韓淮君,這一次直呼其名道:“韓淮君,你辜負聖意,陰奉陽違,抗旨不遵,萬死亦不足以贖罪。”

威遠侯沒有直接回答韓淮君的問題,言下之意,卻是不言而喻。

在威遠侯離開王都前一夜,皇帝特意在御書房裡召見了他,雖然沒有下令讓他治罪韓淮君,卻給了他一道“便宜行事”的暗旨。

如今,為了兩國能平息戰事,也是他“便宜行事”的時候了。

以韓淮君的性命若能換得兩國平息戰事,也算是值了!

達裡凜看韓淮君的眼神已經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了,趾高氣昂地提醒道:“威遠侯,別忘了,還有南疆軍的人!”

頓了一下後,達裡凜冷聲強調了一句:“沒有韓淮君和姚良航,我們西夜就決不和談!”神態和語氣都透著不容置疑的氣息。

“達裡凜大人,”威遠侯賠笑著抱拳道,“你放心,本侯已經派人去荊蘭城請那姚良航過來了……算算時間,人也該到了。”

大裕軍和西夜在褚良城一帶已經對峙了近兩個月,你進我退,我進你退,半個月前,姚良航和韓淮君合力又再次奪回了荊蘭城,之後,姚良航率領南疆軍就鎮守在荊蘭城。

現在,只要以聖旨把姚良航哄回來,接下來就簡單了……

想著,威遠侯的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得色。這一趟差事若是辦成了,那他就是大裕的功臣,他們“侯”府說不定就要變成“國公”府了。

如同威遠侯所估計的,龔副將此刻已經抵達了荊蘭城,正在城門外要求見姚良航。

好一會兒,姚良航方才姍姍來遲地出現在城牆上,俯視著城外的龔副將等人問道:“你說威遠侯要見本將軍?”

跨坐在一匹棕馬上的龔副將仰首看著姚良航,朗聲道:“我們侯爺是奉皇上之命前來頒旨,姚將軍,還請隨末將走一趟褚良城吧。”

姚良航挑了挑眉頭,似有懷疑,又問:“你們可有聖旨?!”

“我們侯爺自然有聖旨,聖旨就在褚良城。”龔副將說著,就從懷中取出一塊刻著“如朕親臨”的金牌,高舉金牌道,“末將有金牌為證。”他暗暗慶幸威遠侯有先見之明,知道這南疆軍的人恐怕不會這麼乖乖聽話。

“好,那本將軍就隨你們走一趟。”

姚良航的這一句話讓龔副將終於放下心來,眸中閃過一絲雀躍。

不一會兒,那沉重的城門就“轟隆隆”地被人從裡面拉開了,姚良航帶著四五個玄甲軍士兵策馬而出,一行人立刻出發,目標自然是褚良城。

褚良城與荊蘭城相隔不過半日的路程,他們幾人都是騎著百裡挑一的良駒,才不到兩個時辰,就趕到了褚良城,此刻才不過申時過半,太陽已經開始西斜……

西疆多黃沙,不過這短短兩個時辰的路程,他們的身上已經佈滿了黃沙,看來風塵僕僕。

褚良城外,一眼望去似乎一片平靜,戰火在城牆上並未留下太多的痕跡。

然而,當姚良航幾人進城後,裡面的氣氛就驟然變了。

“踏踏……”

“踏踏踏……”

隆隆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一隊隊殺氣騰騰計程車兵從街道間走了出來,層層疊疊地將姚良航幾人圍了起來。

城牆上方,更是有數十個手執大弓的弓箭手待命,弓弦被拉緊,密密麻麻的箭頭對準了姚良航,在陽光下,鋒利的箭頭寒光閃閃,讓人看著不寒而慄。

姚良航環顧四周,附近的街道上百姓們一個個都閉戶不出,卻是好奇地或拉開一點門縫或移開一點窗戶,瞧著城門口這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