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凌賦目露贊同之色,介面道:“這幾年來,南疆軍連年征戰,百越、南涼皆是虎狼之軍,南疆軍雖然險勝,卻也早已經兵疲馬乏,兵力衰落,府庫空虛,且府中、開連、雁定數城都遭敵軍佔領掃蕩,百姓冤死者不計其數……如今的南疆早就不可與老鎮南王時相提並論!”

谷默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如今南疆衰敗,本來此刻正是南征最好的時機,不似西疆……”說著,他幽幽嘆了口氣,“以西疆如今的局勢,若是官如焰大將軍尚在世,官家軍猶存,大裕還可以一搏,可是現在,領兵攻打西夜不過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一旦打了敗仗,皇帝可不會管西夜大軍如狼似虎,必然遷怒於敗軍之將!

韓凌賦撫了撫衣袖,半垂的眼簾下閃過了一抹算計。

他唇角一勾,笑得溫潤和煦,意味深長地又道:“本王的二皇兄一向自視甚高,他不是一直想和本王爭兵權嗎?那這次西夜的機會就讓他好了!”

李恆和谷默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了韓凌賦的言下之意。

能替順郡王出征西夜的人必然是順郡王的臂膀,那就代表著順郡王這一次必然會自損一臂!

上次的恩科舞弊已經讓順郡王元氣大傷,若再來一次,恐怕此後順郡王再無和恭郡王爭鋒的底氣了!

兩位大人皆是站起身來,恭敬地作揖附和道:“王爺高見。”

韓凌賦嘴角的笑意更深,掩不住自得之色,又捧起了跟前的茶盅,舉止優雅閒適,彷彿一切操之在手。

兩位大人又坐下後,李恆有些惋惜地嘆道:“王爺,只是這一次還是便宜了鎮南王父子!”

谷默亦是點頭道:“是啊,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挑起了皇上對鎮南王父子的殺意,現在卻白白的錯過了這個大好機會……”

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有這麼好的機會……

韓凌賦心裡有一絲不甘,但還是咬牙道:“這次是鎮南王父子運氣好,只能暫且先放過他們,可是來日方長……”

先等西夜戰事了結再行計較,他是決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鎮南王府的!

事有輕重緩急,還是要先借著西夜戰事對付二皇兄!

韓凌賦在心裡對自己說。

李恆眸光一閃,若有所思地說道:“王爺,下官有一計,也許可以一石二鳥。”

“李大人請說。”韓凌賦微挑眉尾,朝李恆看去。

李恆理了理思緒,提議道:“王爺,西疆危急,皇上定會下令各地馳援,南疆既是大裕疆土,也不該例外。若是讓鎮南王府派兵援助西疆,王爺覺得如何?”

聞言,韓凌賦眯了眯眼,眸中閃過一道銳芒,“但鎮南王府恐怕不會乖乖出兵……”

“王爺,就算鎮南王不同意派兵,也可以讓他們提供糧草、馬匹或武器支援,這麼一來,鎮南王府必然元氣大傷,等到西疆事定,王爺再出徵南疆,一定會馬到功成,一舉拿下南疆!”李恆滔滔不絕地說道。

韓凌賦越聽越是心潮澎湃,目露精光,撫掌讚道:“李大人此計甚妙!”他眼中閃過一抹狠絕。

李恆挺了挺胸,意氣風發地道:“王爺,待明日早朝,就由下官奏請皇上……”

谷默忙介面道:“本官就幫著李大人打個邊鼓……”

三人相視而笑,以他們對皇帝的瞭解,皇帝既然有意削藩,那麼皇帝一定會對這個提議心動的。

三人在書房中又密談了半個時辰,谷默和李恆方才告辭。

留在外書房裡的韓凌賦一掃這些日子的抑鬱,志得意滿。

本來以為西疆的危急是鎮南王府的運氣,可現在看來也未必如此。

只要善用機會,這“危機”同樣能變成“轉機”,甚至還能借此發展自己的勢力……

想著,韓凌賦嘴角的笑意更深,彷彿看到不久的將來……

“砰砰!”

忽然,他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兩拍,熟悉的陰冷感湧上心頭,雙手更是不自主地顫抖起來……

小勵子一看韓凌賦的樣子,就知道主子的癮頭又發作了,小心翼翼地請示道:“王爺,要不要奴才叫白側……”

他話還未說話,韓凌賦已經急切地說道:“快叫她來!”

這個“她”字的語調複雜極了,帶著嫌惡,怨恨,卻又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