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奎琅心中一凜,眼簾半垂,擋住眸中的異色。

一旁服侍的小勵子見兩人的酒杯空了,忙給二人又斟上了酒水。

這時,琴聲停了下來,一曲罷了,水閣中只剩下一陣輕輕的斟酒聲迴響其中,然後樂聲再次響起,這一次,琴聲激昂,如同那湍急的瀑布傾瀉而下,水花四濺。

奎琅再次執起酒杯,盯著其中盛滿的酒水,眸光一閃,又道:“三皇兄,如今南疆與南涼的戰事已畢,鎮南王府那邊想必就可以不遺餘力地出兵百越,助我復辟。”說著,他抬眼看向了韓凌賦,“三皇兄,父皇那邊就要靠三皇兄了。”

為了復辟,為了奪回百越,他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娶了大裕三公主,還不惜以百越的半壁江山作為交換條件,若是還不能成事……不,他是不會失敗的!

韓凌賦亦是聰明人,眸光一閃。

從奎琅的語氣可以聽出,他很有自信鎮南王府會助他出兵。可是百越和南疆可是有世仇啊!奎琅又是哪裡來的自信呢?!莫非奎琅已經和鎮南王父子達成某種協議?

奎琅一直留在王都,那麼到底是誰代表他去南疆與鎮南王父子協商的,不言而喻……

韓凌賦心中瞭然,卻也沒有揭破,只是淡淡地提醒道:“妹婿,你若是想要讓父皇放心,也該加把緊,早日讓本王的三皇妹誕下孩兒才是正理。”

奎琅面色微僵,但還是頷首道:“三皇兄說的是。”

韓凌賦執起酒杯,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奎琅立刻意會,也是執杯。兩人相視而笑,皆是一飲而盡,眼神彷彿在說——

合作愉快!

兩人放下酒杯後,小勵子正要再次為二人斟酒,就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身穿青色衣裙的小丫鬟提著裙裾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快步進來屈膝道:“王爺,白側妃提早發動了,恐怕就要生了!”

“筱兒要生了?!”韓凌賦失態地猛然站起身來,撞到了身後的玫瑰椅,“咯嗒”一聲,一瞬間,琴聲戛然而止,舞娘們也停了下來,水閣中寂靜無聲。

奎琅識趣地起身告辭,道:“三皇兄,既然府中有喜事,那我就先告辭了。”

韓凌賦也沒有留他,吩咐小勵子去送奎琅,自己則匆匆朝白慕筱的院子趕去。

等韓凌賦趕到那裡時,院子裡一片凌亂,丫鬟婆子們忙進忙出,遠遠地就可以聽到白慕筱痛苦的慘叫聲一聲接著一聲地從屋子裡傳出,每一聲喊叫就像是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戳在了他的心口……

“筱兒!”韓凌賦急切地想要進屋,卻被一個嬤嬤攔住了。

“王爺,產房是不潔之地,您身份尊貴,可千萬不能進去,萬一沾染了汙濁之氣,有了血光之災,那奴婢可擔待不起啊。”

男子不可進產房,這確實是自古而來的道理。韓凌賦皺了皺眉,腳下的步子停在屋外一丈外,吩咐那嬤嬤:“仔細照顧白側妃,務必要讓她平安誕下孩兒!”

太醫診過,筱兒的這一胎是男孩,他的長子終於要出生了……

想到這裡,韓凌賦的眼中既是期待,又是擔憂。

見韓凌賦聽勸,那嬤嬤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連聲應和,她就怕攔不住王爺。王爺身份尊貴,若是非要進產房,王妃知道了,難免也責怪她們這些奴婢……

嬤嬤急忙進屋去了。

接下來,就看丫鬟婆子們進進出出,清澈的熱水一盆盆地端進產房,取而代之地,卻是一盆盆鮮紅的血水又被端了出來……

眼中看著那刺目的紅色,耳中聽著白慕筱淒厲的慘叫,韓凌賦心急如焚,在屋外的院子裡來回走動著……真是恨不得能替白慕筱受苦!

等崔燕燕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就是這樣一幕。

她眸中一暗,雙手在袖中緊握成拳,指甲更是深深地摳進了掌心裡,可是表面上卻只能若無其事地上前,溫柔大度地勸韓凌賦什麼白慕筱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替韓凌賦誕下麟兒之類的話語……

幾個時辰後,產房裡終於傳出了穩婆略帶驚喜的聲音:“生了,生了……”

緊接著,房門被人從裡面開啟了,碧痕欣喜地出屋,屈膝對著韓凌賦稟道:“王爺,是個小公子。”

“王爺,太好了!”崔燕燕一副喜不自勝地說道。

韓凌賦自是欣喜若狂,正想開口說“賞”,卻聽到產房裡傳來一陣歇斯底里的驚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