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外祖父關心,我曉得的。”南宮玥在方老太爺身旁坐了下來。

南宮玥昨日剛請過安,就被方太老爺趕回去休息了,也沒有好好與他說說雁定城那裡的事。不過,她心知方老太爺肯定也是十分掛念的,於是便笑吟吟地主動開口道:“外祖父,阿奕打了勝仗的事您可以知道了?”

“知道知道!”

說起這個,方老太爺笑得更開懷了。

南宮玥走前吩咐過朱興,每有捷報就立刻報於方老太爺,所以,方老太爺儘管足不出戶,對於雁定城大捷還是非常清楚的,每一封捷報,他都要翻來覆去看上好幾遍呢。

“外祖父,您一定不知道是怎麼打的!”南宮玥的雙眸如璀璨的星辰,說道,“阿奕他啊,可威風了……”

她繪聲繪色地說著雁定城一役,說起蕭奕如何佯裝率領兩萬大軍去了永嘉城,說起南涼大軍如何兵臨城下,卻狼狽奔走,反而中了埋伏,最後被蕭奕所率的一萬大軍以逸待勞,殺得幾乎全軍覆沒!

為了哄方老太爺開心,南宮玥故意撿著蕭奕的部分細細說,說蕭奕如何英勇,說蕭奕如何善戰,說蕭奕如何意氣風發……說得好像她當時也在戰場上親自見證了那一幕幕似的,事實上,就算她沒有親眼目睹,蕭奕也喜滋滋地向她顯擺了好幾遍。

方老太爺聽得眉開眼笑,整個人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殺的好!殺的好!”方老太爺雖然一把年紀,也是血性不改,手掌在桌面上輕拍道,“就該殺光這幫不知道屠殺了我們多少南疆百姓的南涼人!”

看著老人家開心的樣子,南宮玥的嘴角也是越翹越高,臉上洋溢著發自心底的笑容。

方老太爺興沖沖地問了她不少雁定城的事,南宮玥一一詳細地答了。

自然是報喜不報憂,只說了蕭奕的驍勇,卻完全沒有提及他身上那大大小小,觸目驚心的新舊傷痕。

方老太爺可謂是聽足了癮,臉上笑得連皺紋也深了幾分,嘴裡更是與有榮焉地說著:“好,好!他母妃要是知道阿奕現在這般能幹,也一定會很高興的。”提起早逝的女兒,方老太爺的臉色不由暗了暗。

南宮玥順著說道:“一會兒我去給母妃上柱香,告訴她這個好訊息。”母妃是生下阿奕的人,儘管他們已經不能孝順她了,但上柱香,向她報個平安是應該的。

方老太爺欣慰地點點頭,不禁釋然了幾分,又問道:“阿奕如今是去了永嘉城?”

南宮玥笑吟吟地點點頭,完全不敢提蕭奕正率兵冒險突入南涼境內,只說道:“如今我軍大佔優勢,伊卡邏哪怕堅守登歷城不出,只要沒有糧草跟上,早晚是熬不下去的。等這一仗打完,阿奕就能回來了,最多也就一兩個月的工夫而已。”

方老太爺聽得眉開眼笑,外孫要回來了,說不定很快他也會有曾外孫了,這日子果真是越過越好。

老天爺讓他早年喪妻喪女,又受了這麼多年的折磨,總算晚年沒有再虧待了他!

南宮玥還在繼續說道:“……過幾日要給周家下小定禮,所以我就先回來了。”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外祖父,我在回來的路上,得了一塊礦石……”

她看了一眼百卉,後者從荷包裡拿出一個用青色帕子包起來的東西遞給了南宮玥。

南宮玥將帕子展開,露出其中灰色的礦石,送到方老太爺跟前:“想請您幫我掌掌眼……”

南宮玥的話還沒說完,方老太爺就看著那塊礦石脫口道:“這……莫非是鹽礦?”說著,他將那塊礦石拿在手中審視了一番,又用指甲摳下些許石屑,放在舌尖試了試,然後確定地頷首道,“這確實是鹽礦石。”

鹽礦!?

南宮玥恍然大悟。

哪怕在大裕,鹽都是由朝廷嚴加管制的,鹽稅更是戶部的主要稅收來源之一。販私鹽是死罪,可私鹽暴利,還是源源不斷的有人甘冒其險,為的就是一個富可敵國。

大裕如此,更何況是地處內陸的百越。

百越四面皆不靠海,就算還有湖鹽、井鹽和礦鹽,但都不似海鹽取之不盡。他們缺鹽,一個鹽礦所帶來的利益簡直難以估量。

難怪,他們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謀奪方家的這座鹽礦,又以方家的名義,開採了十幾年,哪怕到現在,都不肯放棄。

方老太爺敏銳地感覺到南宮玥的情緒有些不對,問道:“阿玥,這礦石可有什麼不對?……有人拿著礦石蒙你?”

南宮玥猶豫了一下,不答反問道:“外祖父,您可還記得方家在西格萊山上有一座礦場?”

西格萊山?

方老太爺眉頭一動,若有所思地捋了捋鬍鬚,“……我記得十幾年前,好像是有人來回稟說,在西格萊山一帶發現了一條礦脈,我記得,我是讓當時負責礦場的吳管事僱些長工,在那裡挖挖看,先瞧瞧是貧礦還是富礦。”

方家礦場眾多,若只是一座貧礦,方老太爺也瞧不上眼,更不值得花費人力和物力去開採。

那之後,在方老太爺的印象中,就再沒有得到過西格萊山那裡的回稟,想來是礦場太貧,不值一提。方老太爺也就沒再多管。對於擁有南疆大部分礦山的方老太爺而言,能記住一個名字已經不錯了。

更何況,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聯想起南宮玥剛剛拿出來的礦石,方老太爺似乎明白了什麼,問道:“阿玥,你這礦石可是來自西格萊山?”

南宮玥點了點頭。

“竟然是一座鹽礦!”方老太爺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