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如何,於長房而言,這應該會是一件好事吧!

青篷馬車噠噠地出了定遠將軍府,沿著往西大街一路往前而去,約莫過了兩個路口,再右轉,就是一條可以供兩輛馬車並行的巷子。

這裡就是九意巷。

九意巷的盡頭是周氏一族的祖宅,周家的祠堂就在祖宅的東北角,王氏嫁到定遠將軍府這麼多年,來祖宅這邊的次數屈指可數,基本是族中有什麼大事需要開祠堂才會過來。

因此,當老族長夫婦知道王氏突然來訪時,都很是驚訝,但也不能把王氏拒之門外,趕忙命一個管事嬤嬤把王氏迎到了正廳中。

王氏挺直腰板走到堂中,先給老族長夫婦行了禮,然後不顧兩位老人驚詫的眼神直接跪在了冷硬的青石板地面上,開門見山道:“族長,族長夫人,侄媳這次貿然來訪,實是有一事相求。侄媳進門多年卻沒給老爺給長房誕下兒子,以致長房香火無繼,將來到了九泉之下,實在無言面對公婆。還請族長做主,從族中給長房過繼嗣子,以全香火。”

她毅然地在青石板地面上磕了一記頭,“咚——”,再抬頭時,額頭已經是紅腫的一片,堅毅的眼神直對上了老族長。

她知道她瞞著老爺這麼做,等老爺知曉一定會大發雷霆,可是她也顧不上了。

為了她的寶貝女兒,她什麼也顧不上了!

她的嘉姐兒絕不可以因為別人的過錯,青燈古佛地了此殘生!

……

南宮玥次日就聽聞了此事,當時她正在給蕭奕的新鞋納鞋底,這是一雙馬靴,鞋底她細細的揉捏過百多次,因而鞋底雖厚實,但相當柔軟,南宮玥的針腳又很是細密,一針一線都納得十分用心。

陽光透過菱花窗落在她的臉上,襯得她的肌膚白皙光潔,細膩得連毛孔都看不到。

南宮玥把手上的針線活放下,頗有興致地問道:“後來呢?”

不止是南宮玥好奇,屋子裡的畫眉和鶯兒她們也都急切地朝鵲兒看了過去。

“周大夫人過繼嗣子的請求合情合理,周家族長應該答應了吧?”畫眉忍不住問道。

“那是自然。”鵲兒抬了抬小下巴,笑吟吟地回道,“除了過繼嗣子外,周大夫人還求族長出面讓二房把長房的那些產業交還給長房,日後才好交由嗣子打理。”

周大夫人的第二個要求同樣合情合理,總不能讓嗣子過繼到一個一窮二白的空殼子裡吧?

畫眉眉頭一動,忍不住問道:“莫不是這些年來,定遠將軍府長房的產業一直都在二房的手裡?”畫眉的語氣中不知道該是驚這定遠將軍府的二房欺人太甚,還是嘆這位周大夫人委實也太好欺負了些。

“那這一次週二夫人想必是氣壞了?”鶯兒掩嘴笑道。

鵲兒點了點頭:“周家族長親自陪周大夫人回的定遠將軍府,當著周將軍和週二夫人的面說了過繼嗣子和產業的事。周將軍當場就對著周大夫人大發雷霆,罵她不懂規矩,還說什麼就算要過繼嗣子,也應該先與他商量。周大夫人最後只回了一句話,”鵲兒賣關子地停頓了一下,這才緩緩道,“周大夫人說了,她不想過繼一個成年的嗣子,以免老來無依。”

這個要求並不過份,自打方老太爺被嗣子毒害一事傳開後,但凡絕嗣的人家想要過繼嗣子,都會更加謹慎了,以免日後養不熟。

而王氏顯然是不想過繼二房的兒子,才會刻意提出這個要求。

這俗話真正說得不錯,兔子逼急了還咬人。

定遠將軍府的二房在周將軍的縱容下,這些年來得寸進尺,儼然把長房視若無物,週二夫人盧氏恐怕早就計劃著要把自己的次子過繼給長房,那以後兩房就都是自己家,既全了名聲,又可以順勢把長房的產業吞下。

盧氏想得未免也太美了!

鵲兒嘴角勾出一個嘲諷的淺笑,繼續稟道:“世子妃,周家族長已經被周將軍打發回九意巷了,周將軍說他正值壯年,過繼嗣子之事還不著急……”

如今周氏一族中,最為興旺的是定遠將軍府這一房,如果說周將軍非要站在二房這一邊,那麼族長會不會為了王氏得罪周將軍,也且不好說。

南宮玥眸光一閃,緩緩地說道:“既然周大夫人踏出了第一步,那我就幫她一把。”

有了嗣子,長房就不必再全然依靠二房,有朝一日也能像尋常人家一樣分府單過。

她倒也沒想到以王氏柔和的性子居然這麼快就下定了決心,這約莫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