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日後喬申宇趕到駱越城大營的時候,就在隨行的隊伍中,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面孔。

喬申宇的面色僵了一瞬,若無其事地與兩人打了招呼:“於公子,常公子!”

那兩人一人是於將軍府的四公子於修凡,另一人是常將軍府的五公子常懷熙。很顯然,這兩人是想去惠陵城那裡蹭軍功的,真無恥!自己絕不能被他們給比下去了!

喬申宇在心裡暗暗發誓。

眾人心底究竟怎麼想且不提,但表面上都是和樂融融。

不多時,李校尉到了,看到隊伍裡多了三四輛馬車還都是這些公子哥的私物,當下就怒了,勒令每人只許攜帶一個包裹的行李,不然就別去了。

於是,馬車全都被留了下來,三人只帶了幾件換洗的衣裳就匆匆跟著上路了。

李校尉率領輜重營浩浩蕩蕩地出發。

當他們抵達惠陵城時,又是過了數日,這一路舟車勞頓,喬申宇本以為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沒想到李校尉從司徒守備處得了蕭奕的軍令,又要火速趕去雁定城,喬申宇當然也只能跟著他們馬不停蹄地趕路。

一行人等終於在次日太陽西下的時候趕到了雁定城。

一聽說他們是來送糧草的,城門守兵核對了令牌,就立刻大開城門相迎。

“李校尉,”守正激動地說道,“千盼萬盼總算把您給盼來了。那些該死的南涼人佔了雁定城後又是屠城又是搶掠,現在城中的百姓正等著您帶來的這批糧草救急呢……”

那段黑暗的日子,百姓們簡直苦不堪言,雖說世子爺打下雁定城後也命人送了些糧草過來,可那些糧草都是南疆軍和惠陵城那邊緊衣縮食硬省下來的,也只能勉強維持個幾日……還好,終於有糧草來了!看到這些糧草,守正的心裡一陣慶幸,雁定城總算是熬過來了!

正事要緊,李校尉與守正沒說幾句就進城了,喬申宇策馬跟在李校尉的身後,有些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四周,雁定城蕭條死寂,散發著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昨日,喬申宇見惠陵城除了進出城守備森嚴,城中其他事務均是井然有序,就以為雁定城也是差不多,卻沒想到雁定城竟然是這副蕭條的樣子,十室九空,不少房屋都是牆殘瓦破,牆上、地上還留有暗紅色的血跡,那種若有似無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

喬申宇不太舒服地乾咳一聲,在馬背上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只覺得如坐針氈。若非是為了軍功,他早就待不下去了。

一行人等很快來到了守備府外,士兵們在府外待命,而李校尉和三位年輕公子則被迎進了守備府中。

總算可以休息了。喬申宇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暗暗鬆了一口氣。

“李校尉,世子爺正在書房等您,請隨小的來。”一個士兵急忙領著李校尉去了外書房。

喬申宇想著自己怎麼說也是蕭奕的表兄,就也想跟著去打聲招呼,誰想,一個千總模樣的男子攔住了他,抱拳道:“喬公子,常公子,於公子,雁定城現在百廢待興,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世子爺得知三位公子前來,特命在下來給三位傳軍令。”

喬申宇怔了怔,沒想到這還沒喘上一口氣,蕭奕的軍令就來了。這也太急了些吧?雖說他是來蹭軍功的,可一路跋涉,也想先休息個幾日再說……

於修凡迫不及待地問道:“大哥……咳,我是說,不知世子爺有何吩咐?”

一旁的常懷熙飛快地看了於修凡一眼,不動聲色。他也是在駱越城長大的,自然知道如於修凡這般有名的紈絝們從前好些都是跟著世子爺混的,稱兄道弟,以世子爺馬首是瞻。而這喬申宇又是蕭奕的表兄,也就是說三人中唯有他一人和世子爺無親無故。

景千總正色道:“三位公子,當日攻城時,我軍和南涼人皆有死傷,許多屍體分佈在城裡城外,若是不及時處理,屍體的腐化容易會汙染水源,並導致疫病流行。世子爺已經命眾將士、全城百姓在城中搜尋了數日,把城中的屍體基本都清理焚燒了。現在正在清理城外的屍體,此事就擾煩三位公子了。”

清理、焚燒屍體?!

於修凡的嘴角抽了一下,俊臉也差點垮了下來,心道:大哥也真是不講情面啊!……沒辦法,大哥的命令,再慘也要幹……其實,焚燒屍體雖然有些噁心,卻是再輕鬆不過的差事。於修凡的心裡有些發毛,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

常懷熙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一股濁氣悶在了胸口,差點就要脫口而出:憑什麼?!

自家好歹是三代將門,自祖父一代起,就在老王爺麾下效力的。世子爺給他如此下賤的活,莫不是要故意折辱自己?

常懷熙握了握拳頭,終究什麼也沒說,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於修凡和喬申宇。

喬申宇整張臉都僵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掩不住眼中的嫌惡。

“這位兄臺,”喬申宇抱拳對那千總道,“可否讓我先見一見奕……世子爺?”他琢磨著等見了蕭奕,再讓他給自己換一個差事就是!

誰想,剛才還和顏悅色的景千總瞬間就變臉了,一雙單眼皮的細眼睛殺氣四射,四周的溫度驟然直降。

“喬公子,”景千總的聲音冷得幾乎要掉冰渣子,“在下剛才說的這可是世子爺的軍令!喬公子莫不是要違抗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