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著急了,忙下跪道:“李大爺,我家妞妞已經燒了好幾日,不能再拖了,孩子他爹正要去請大夫來看。李大爺,您信我,那不是水痘……那肯定不是水痘,我以前出過痘的……”

她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那青衣大嬸好像是發了瘋似的,突然衝上去一把抓住那婦人的衣襟,又捶又打:“害人精!你們這些害人精,若是我家二狗子被你們害死了,我就要你們以命償命!”她男人在逃亡的時候就死了,二狗子可是他們家唯一的獨苗苗!

婦人又躲又閃,解釋道:“那真的不是水痘……”

一旁其他的人雖有心勸架,可是一想到水痘,心裡又怕,遲遲沒有作為。

李大爺在一旁慌忙道:“別打了,別打了……”

混亂之際,不遠處的官道上傳來一陣踏踏踏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村民們不由都循聲看去,只見一隊車馬朝這邊隆隆而來。

馬蹄聲和車軲轆聲漸漸靠近,很顯然這隊車馬是衝著流民村來的。

不一會兒,他們就見一個身穿褐色錦袍的中年人帶著九、十個穿著一色輕型鎧甲的壯漢,以及三輛灰篷馬車停在了村子口。

“籲——”

幹練的中年人勒住了胯下的紅馬,皺眉看著打成一團的兩個婦人,沉聲道:“何人在此鬧事!?”

他的聲音中透出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一看就是官家出來的,這平民百姓又有哪個不怕官兵的。

青衣大嬸下意識地停下了手,身子縮了一下,然後深吸一口氣,大著膽子指著那婦人道:“軍爺,他家孩子得了水痘,還到處害人!軍爺,快把他們給抓起來!”

水痘?!中年人,也就是朱興,微蹙眉頭。

婦人再一次解釋道:“軍爺,真的不是水痘……”

說話間,馬車裡下來兩個提著藥箱的中年大夫,兩個大夫一起向朱興行禮:“朱管家。”

朱管家?!一旁的不少民眾愣了愣,心道:這人不是軍爺嗎?怎麼大夫叫他管家呢?!

“你們去帳子裡給兩個孩子看看。”朱興簡明扼要地對著大夫吩咐道。

而那婦人難以置信地捏了自己一下,大夫來了,那自己的兒女豈不是有救了?!

婦人拭去眼角的淚花,忙對著兩個大夫道:“大夫,我家妞妞已經燒了好幾日了,越來越燙,還請大夫趕緊給她看看吧……”

婦人隨著兩個大夫又進了帳子。

不一會兒,其中一個留著山羊鬍的大夫從裡面出來,抱拳對著朱興稟道:“朱管家,是七日疹。”

七日疹?!一時間,村民們面面相覷,心中的恐懼瞬間消退了不少,那石榴色衣裙的少婦忍不住道:“大夫,不是水痘?!”

朱興給了一個眼色,大夫立刻解釋起七日疹的症狀以及與水痘的區別……七日基本可自愈,只傳染孩子,不傳染大人……

這幾條就已經讓原本處於驚恐中的村民冷靜了不少。

朱興朗聲對著那些村民道:“鄙人乃是奉世子妃之命前來,為避免‘七日疹’擴散,請各位配合。家裡有發燒的孩子的,請儘快把孩子送來此處讓大夫醫治,這幾日,村子裡的人都要注意沐浴更衣。在‘七日疹’控制以前,請各位不要隨意離開村子。”

村民們都是誠惶誠恐地應著,跟著,朱興帶來的人就迅速行動了起來,大夫們為患兒醫治;藥童搬下爐子、藥罐,開始熬藥;還有那些從碧霄堂帶來的護衛們則在村子燻起艾草,驅逐病氣。

一炷香後,村子裡的另外三個病孩也被搬到了灰衣漢子的這個帳子裡,那個叫妞妞的女童和叫大牛的小少年已經服下了湯藥,體溫也稍稍下降了些。

除了妞妞以外,其他幾個孩子的病情都還穩定。正如大夫所言,病狀輕的患者一般只用七日就能自愈,只是會吃些苦頭罷了。像妞妞和蕭容玉這樣的,已是屬於重症了,蕭容玉年紀小,又更是又重了幾分。

婦人一會兒摸摸女兒的額頭,一會兒摸摸少年的額頭,雖然兩個孩子的臉上還是有些潮紅,但是狀態顯然好了不少。

“妞妞,大牛……”淚水又一次從婦人的眼角流下,她差點以為自己這一次要一下子失去兩個孩子了。

幸好,幸好……

“多謝軍……多謝朱管家!多謝朱管家!”婦人對著朱興連連磕頭,他們不止是救了兩個孩子,更是救了自己這條命。

灰衣漢子不善言辭,在一旁重重地磕了三個頭,額頭磕得青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