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三夫人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因為憤怒,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霏、霏姐兒……”

蕭霏不屑再理會她,向著南宮玥福了福身,說道:“大嫂,三舅母不請自來,又在此大放闕詞,實在是有失體統,我以為還是送客吧!”

“霏姐兒!”喬大夫人厲聲道,“你還有沒有規矩!長輩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古語有云:賢不肖不可以不相分,若命之不可易,若美惡之不可移。”南宮玥一字一頓,威儀天成的說道,“我鎮南王府的姑娘問心無愧,自然不懼他人的肆意指責,倒是喬大夫人,你一個出了嫁的姑奶奶,無端責罵我鎮南王府的姑娘,是欺我鎮南王府無人了?”

南宮玥緩緩地從主位上走下來。

剛才喬大夫人和方三夫人一唱一搭的這一出,她並不意外,也自有法子讓她們討不了好,唯獨沒有料到的是,蕭霏會不惜頂撞長輩出言維護她!

就算她剛才曾因為喬大夫人和方三夫人心生不悅,也早已隨著蕭霏情真意切的一句句話維護之語而煙消雲散。

霏姐兒真的是長大了!

就像是自己在土壤中灑下種子,細心澆水施肥……種子不知不覺地破土而出,發芽,生長,現在終於結出了花骨朵,含苞待放了!

南宮玥向著蕭霏笑了笑,目光落在了方三夫人身上,淡淡地說道:“本世子妃覺得霏姐兒說得有理。”她的目光冰冷如寒霜,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三舅母,請吧!”

“你……你敢!”方三夫人外強中乾地吼道。

南宮玥喚道:“呂嬤嬤。”

回來南疆近兩月,別的不說,整個碧霄堂還是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一聲令下,一旁服侍的呂嬤嬤立刻應聲上前,皮笑肉不笑地對著方三夫人伸手做請狀,“舅夫人,請不要讓老奴難做!”

方三夫人沒想到她竟然真得敢趕人,眼看著呂嬤嬤身後兩個膀大腰粗的婆子如狼似虎地盯著自己,方三夫人也是識時務的人,氣呼呼地甩袖道:“不用你們請,我自己走!”

方三夫人走了,方紫茉自然只能跟上,她來的時候還以為就算是做妾,以自己的身份,一個世子側妃是妥妥的,沒想到,現在居然落到如此地步。方紫茉的心裡不知道到底是該恨嫡母,還是恨蕭霏。這下子,自己可成了整個南疆的笑話了!以後她還能說上什麼好親事!

方紫茉越想越是絕望,背影似乎都傴僂了不少。

南宮玥的目光又移向了喬大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回了主位上。

她雖沒有開口趕人,但喬大夫人的臉色卻是更差了,此時不管是走是留,她的臉面可是丟盡了。

四周的女眷們不禁交頭接耳,一方面她們同樣沒有想到世子妃竟然真得會出言趕人;而另一方面瞧著世子妃小小年紀,面對如此境況依然不浮不躁,不嗔不怒,鎮定自若,這種氣度委實讓人稱讚。

這一趟的宴會還真是沒白來!

不少夫人都是若有所思,想著回去也要提點一下自家男人,讓他們也心中有數才是。

“大嫂,”這時,蕭霏又出聲道,“方才舅母說母親身子不適,我先去瞧瞧。大嫂你這裡有客人,還是招待客人要緊,若母親確是不適,你再去侍疾也不遲。”

蕭霏在眾人面前表明了態度,南宮玥並不是沒在婆婆床前侍疾,而是現在連小方氏是不是真病了都不知道,一切只不過是方三夫人自己在說而已。

南宮玥心知她的維護,點了點頭說道:“那就煩勞妹妹了。”

蕭霏對眾人道了聲失禮後,獨自帶著桃夭下了樓。

幾乎是走出臨水閣的那一瞬,她的面色就沉了下來,想起剛才的事,心情極為複雜。她捫心自問,若是沒有母親的同意,三舅母敢隨意藉著母親的名頭,在那裡大放闕詞嗎?

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現在了她心頭,容不得她逃避。

再想起外祖父方老太爺的事,蕭霏眼中閃過一抹幽暗之色,但是很快地,她的眼神又變得堅定起來。

桃夭在蕭霏身後一臉心疼地看著她,只覺得自家姑娘真是太不容易了,夾在夫人和世子妃之間左右為難……夫人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姑娘的生母啊!

就在主僕倆複雜的心思中,正院到了。

蕭霏一進內室,便是一個靠枕朝她迎面丟了過來……桃夭眼明手快地上前一步,接住了那個靠枕。

蕭霏心中一沉,無力地閉了閉眼,果然如此。

下一瞬,就聽小方氏破口大罵:“你這個不孝女,你還敢來見我!你是不氣死我不肯甘心是不是?!”

剛剛的事,小方氏已先一步得了稟報,此刻一看到蕭霏,怒火就騰騰地冒了起來。

蕭霏木然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情緒才穩定了下來,抬眼對上小方氏燃燒著熊熊怒焰的雙眸,沉聲道:“母親,不知道女兒做了什麼惹母親生氣,以致母親竟要把不孝的名頭壓到女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