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姑娘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若是從前,蕭霏恐怕會覺得與人客套過於市儈,不夠清高,但現在,她卻含笑著一一回應,把這些姑娘們都招待的妥妥當當。

一旁的喬若蘭一不小心就被冷落了,她眼中閃過一抹惱意,只能按耐著不讓自己顯出分毫,一派端莊的坐在喬大夫人身旁。

“世子妃安。”

花廳外傳來丫鬟們的請安聲,眾人不由循聲看去,只見世子妃南宮玥陪著兩名女眷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是約莫五十來歲的老夫人,著一件寶藍色十樣錦的妝花褙子,有些花白的頭髮整整齊齊地綰了個圓髻,插了一根碧玉簪;而攙扶著她的婦人三十餘歲,著丁香色纏枝花的刻絲褙子,圓圓的臉看來很是和氣。

是田將軍府的田老夫人和田大夫人!

眾位夫人飛快地與旁邊的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是心有所動,剛才喬大夫人來的時候,是蕭霏陪過來的,但是田老夫人卻是由世子妃親自陪著進來的。田老夫人和喬大夫人,在世子這裡的親疏一目瞭然。

南宮玥一入花廳,眾女眷又是起身再次行禮。

南宮玥示意她們免禮,然後笑道:“時辰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入席吧。”

她話音剛落,只聽一個清亮的女聲說道:“表嫂,為何今日不見舅母啊?莫不是舅母的身子還沒養好?”

說話的是坐在喬大夫人身旁的喬若蘭,她一派端莊賢淑,彷彿真得只是好奇才這麼問的。不過,這三言兩語間卻透露了許多,意思是小方氏已經病了好些日子,按道理說,小方氏是婆母,她若是病了,世子妃就該侍疾,而不是在此宴請;若是小方氏病癒,那為何沒來呢?是世子妃沒請,還是小方氏不願意來?

且不說其中到底內情如何,鎮南王府內如今暗潮湧動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花廳內寂靜無聲,眾人都等著看這王都來的世子妃究竟會如何應對,也想以此看看這位世子妃的性情,以後才知道該如何應對。

南宮玥淡淡地一笑,四兩撥千斤地說道:“母親最近喜靜,表妹若是想見母親,不如還是等午膳後,再去探望母親吧。”

蕭霏微微蹙眉,不等喬若蘭開口,便跟著道:“蘭表姐,母親自從明清寺回來後,一心向佛,深居簡出,表姐如此有心,待會母親見了表姐,定是十分高興的。”

蕭霏是小方氏的嫡女,她出面替世子妃圓了場面,任誰也無話可說。更何況,蕭霏的話也挑不出錯處,小方氏自從明清寺回王府後,確實是深居簡出,再也沒參加過別府的宴會……只不過眾人都心知肚明小方氏是因為被除掉了誥命,所以才不願出來赴宴。

如此一想,今日小方氏沒來參加這個小宴的理由便也有些模稜兩可了,到底是因為她和世子妃不和,還是她不願意出來見客,都是有可能的。

喬若蘭的眸光閃動了一下,面上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是蘭兒孟浪了。”

一個小小的插曲一下子就過去了,丫鬟們領著她們一一入席

老夫人和夫人們被迎到了敞廳與世子妃共席,那些姑娘們則在偏廳的席面,蕭霏與她們共席,以主人的身份招待著。

眾人落了座,一色的翠色衣裙的丫鬟們捧著泡了石榴花瓣的水一溜地走進花廳,服侍女眷們淨手,跟著另一波著桃色衣裙的丫鬟端著熱茶、美酒、各式菜餚魚貫進入花廳,瓊漿玉液,山珍海味,自是不少。

這些丫鬟都低眉順目,卻又靈活機變,舉止得體,那些女眷都暗暗交換著眼神,目露贊色。

田老夫人一時心中有些複雜,人生無常,想當年,世子蕭奕被留在王都為質,誰都以為王妃,不,夫人這繼室一房怕是要壓過原配這房了,誰又想到握著一手爛牌的世子爺竟然硬生生地把劣勢轉化成了優勢,如今是頗有如日中天的氣勢,連王爺也壓制不住。

往後的南疆還是得靠世子爺才撐得起來。

南宮玥笑著說道:“一些粗茶淡飯,還請各位隨意用些吧。”

有她這句話才算是開了席。

坐在南宮玥斜對面的李夫人殷勤地恭維道:“世子妃客氣了!我看這一桌的菜餚真是豐盛得很,好些菜式是我不曾見過的,王都的菜式果然與我南疆不同,精緻講究得很。”

“李夫人謬讚了。”南宮玥客氣地笑道,“王都與南疆一北一南,這菜式自然是大不相同,王都的菜式精緻且口味偏重些,南疆的菜則鮮嫩、清香回甜,講究本味和原汁原味,各有千秋。”

“世子妃說的是。”張夫人忙不迭附和道,“世子妃雖然才來南疆不久,倒是把我們南疆菜的精髓一語道破。”

眾人又紛紛恭維了幾句,圍著南宮玥多是溢美之詞,氣氛很快就熱絡了起來。

這一頓飯熱熱鬧鬧地吃了半個時辰多,賓主皆歡,席面撤下後,丫鬟們給眾人上了熱茶,茶還未涼,呂嬤嬤便笑吟吟地走了進來,請大家移步花園去看戲,笑道:“世子妃,各位夫人,再過一炷香就開鑼了。”

女賓們紛紛起身,有說有笑地往花園走去。

戲臺就搭在花園中的湖邊,湖水瀲灩,荷葉田田,無論是觀景還是賞戲,都是不錯。

賓客們被引到小花園中的臨水閣,然後上了二樓,廡廊上早就擺好了桌椅供大家憑欄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