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大夫人沒有叫起,也沒有送上認親的見面禮,南宮玥對她的來意頓時心如明鏡,便直起了身。

喬大夫人見狀不快地皺了皺眉,這個世子妃,自恃是皇帝封的郡主,就不把他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裡了,簡直目無尊長。

喬大夫人冷笑道:“世子妃還真是貴人事忙啊。”

“多謝姑母關愛,這些日子是有些忙。”南宮玥一邊說,一邊走到喬大夫人對面,自行坐下了。

喬大夫人拿起一旁的茶盅,輕啜了一口,冷笑道:“世子妃過些日子就要在碧霄堂廣宴客了,的確忙得很啊。”

喬大夫人是前日收到帖子的,當知道這帖子是碧霄堂以自己的名義發出的,當時火氣就上來了。

這侄媳婦簡直太沒規矩了!

她當即就從黎縣趕來了駱越城,直接讓人把南宮玥喚了過來,打算親自教訓一番。

南宮玥含笑點頭,“姑母說得是。”

瞧她這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喬大夫人的火氣便上來了,怒道:“世子妃,按理說你出身南宮世家,應熟讀女誡女訓,皇上又封你為搖光郡主,那麼規矩自然是學得極好的,怎麼這次行事如此孟浪,竟然以碧霄堂自己的名義設宴。你別忘了,你父王母親可都在!就算你要宴請,也該是鎮南王府的帖子。”

說到這裡,喬大夫人一掌重重地落在了一旁的案几上,聲色俱厲地斥道:“難道說就因為你是御封的搖光郡主,皇上欽賜的婚,你就可以自作主張不把王府的規矩看在眼裡了?”

從頭到尾,南宮玥都面色如常,嘴角含笑。

她挺直腰板,與喬大夫人直視道:“姑母言重了!我自認一向謹言慎行,不曾辜負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期許。”

這還真是顛倒黑白!喬大夫人氣得一口氣差點沒接上,冷笑道:“世子妃,你越過夫家長輩,設宴廣發請帖,你還有理了?”

南宮玥從容地應對道:“姑母,祖父祖母給碧霄堂特意設了一道儀門,便是為了讓世子獨立處理碧霄堂的事務。祖母和母妃在世時,母妃也是下帖在碧霄堂宴請過賓客的。姑母總不會忘了吧。”

喬大夫人身後的一位老嬤嬤忙壓低聲音,附耳在喬大夫人耳邊提醒了一句。

喬大夫人這才想了起來,那一年,鎮南王世子和大方氏大婚不久,老鎮南王就為他們開了碧霄堂,當時大方氏就在碧霄堂中設宴,她自然也收到過帖子。

這事隔十幾年,她早忘得一乾二淨了!

喬大夫人的拳頭緊緊地在袖中握起,一時啞口無言。

花廳的氣氛有些僵硬,好一會兒沒人說話。衛側妃在一旁早就聽得頭皮發麻。無論是喬大夫人,還是世子妃,都不是她一個側妃得罪的起的。

衛氏悄悄給一旁的丫鬟使了一個眼色,很快,便有丫鬟捧著幾碟果子進來。

衛氏笑道:“世子妃,這是你姑母今日帶來的荔枝,鮮甜多汁。你快嚐嚐,待會也帶幾簍回碧霄堂吧。”

衛氏好心緩和氣氛,南宮玥也不是不識趣的人,配合地說道:“我早就聽世子說過南疆的荔枝好吃極了,今日總算是有口福了。”說著,她欠了欠身謝過喬大夫人,“那就多謝姑母了。”

喬大夫人強忍住火氣,提醒自己這一次來的用意。

這種新進門的小媳婦,自以為得了寵,就囂張無度到不把長輩放在眼裡,今日就敢私自設宴,來日豈不是要慫恿世子分家?不把她壓得服服帖帖的,以後可還得了。

想到這裡,她勉強笑了笑,說道:“世子妃這聲謝雖然說早了,不過我這做姑母的今日也確實有一份禮要送給世子妃。”

說著,她做了一個手勢,頤指氣使地對身後的四個丫鬟說道:“你們幾個還不趕緊給世子妃請安!”

四個丫鬟一溜地出列,走到南宮玥跟前,神色恭敬地向她屈膝行禮。

南宮玥若無其事地拿起茶盅,用茶蓋移去茶沫,既沒有應聲,也沒有開口叫四婢起身。

喬大夫人眼中閃過一抹不悅,語氣不善地說道:“雖然世子妃才剛來南疆,但是嫁給阿奕也有幾年了吧?”

南宮玥淡淡地說道:“回姑母,算來應該也有一年半了。”

“都一年半了啊。”喬大夫人嘆了口氣,義正言辭道,“世子妃,你可別嫌我這做姑母的多嘴,這身為女子,應當大度賢惠,幫著夫家開枝散葉,才是女子的本分。世子妃,本來你和阿奕年紀不大,我也不該催促……”說著,她目光稅利地在南宮月的腹部掃視了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你這都過門一年半了,怎麼到現在肚子還沒見動靜?!

南宮玥笑了,她雖未及笄,但旁人恐怕並不知道她與蕭奕還未圓房的事。可既便如此,一個嫁出去的姑奶奶居然管起侄兒房裡的事來,這手未免也伸得太長了些吧。

衛氏心裡也早就在揣測喬大夫人怎麼帶了四個妖嬈的丫鬟來,還以為是不是要送給鎮南王,卻不想喬大夫人竟然是瞄準了世子來的。

喬大夫人對於這位世子爺的性子還真是一點也不瞭解啊!

衛氏心中嘆氣,趕忙賠笑道:“大姑奶奶,世子妃年紀尚小……”

喬大夫人見南宮玥居然還在笑,心中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了,直接打斷了衛氏,冷哼道:“世子妃等得起,我們蕭家可等不起啊!世子妃,我們蕭家子嗣單薄,到了阿奕這一輩,也只有阿奕和他弟弟兩個男孩,我這做姑母的實在是替蕭家著急啊!”

她指了指那四個丫鬟,“正所謂長者賜,不可辭,這四個丫頭是姑母我精心挑選的,都是好生養的,也極守規矩的,今日就送於侄媳。你帶回去,讓阿奕收了房,若是有幸能生個一兒半女,不也是得喚你一聲母親不是。”

南宮玥平靜地望著她,臉上是得體的笑容,說道:“姑母可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