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答赤恭敬地行了百越的長揖禮後,便開門見山地道出了來意:“大裕皇帝陛下,吾想求見吾百越的大皇子殿下,還請陛下開恩。”

按照皇帝之前的旨意,百越使臣可以在每月初一、十五得見奎琅,只是今天既非初一、亦非十五。甚至,這十二月十五這日,他們也沒能見到奎琅。

皇帝長長的沉默讓阿答赤咬了咬牙,他本來就知道大裕皇帝恐怕沒那麼容易答應他提出的要求,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自己不得不因此付出些代價……現在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這會兒可是朝夕必爭的時刻!

阿答赤深吸一口氣,毅然道:“只要陛下讓吾一見大皇子殿下,任何和談條件吾百越都可以答應。”

阿答赤恭敬地俯首,靜待皇帝的回答,卻沒看到御案後的皇帝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之前,安逸侯官語白就說過百越國內近來也許是出了岔子,所以百越這邊才急著想定下和談,把奎琅帶回百越以平息內亂,以至於弄出了那些個事端。現在看來,果然是不假。甚至於百越變得比之前更為心急了……到底百越那邊發生了什麼呢?

算算時間,宣平伯也到了百越了,想來很快就會有訊息傳來的。

御書房裡寂靜無聲,皇帝仍是久久沒有說話,讓阿答赤心中越來越緊張,他已經加碼,倘若皇帝不答應的話,那他該怎麼辦呢?

只是這彈指的功夫,阿答赤已經是滿頭大汗,屏息以待。

皇帝沉吟一下,淡淡道:“好,朕就準你進刑部大牢見一見奎琅。”語氣平平,聽不出喜怒。

阿答赤也顧不上揣測皇帝的心思,只覺得如釋重負,忙謝恩。之後就在小內侍的引領下退下去了。

半個時辰後,阿答赤終於進了刑部大牢。

奎琅雖然在大牢中久久不見天日,但這時日總是知道的,十五那日阿答赤沒有來,他便覺得有些不妥了,而今日突然前來……莫非是有什麼要事不成?

耐著性子待獄卒走遠後,奎琅急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阿答赤趕忙先把百越來的那封密保所述說的內容稟報了奎琅……也告知自己到底付出了何等的條件才得以進刑部大牢,最後也把最近大裕朝堂上的種種變故也一一稟告,尤其是三皇子府被封以及三皇子被圈禁的事。

奎琅並非是自小一帆風順的天之驕子,當年百越王的寵妃當道時,他這個大皇子亦是受盡屈辱,只得臥薪嚐膽,忍人所不能忍,最終才在宮中的勾心鬥角中生存下來,不但執掌了百越的政權,還架空了百越王。可是此刻,就算是奎琅自認已經見過無數的風浪,也不由得面色大變。

怎麼會這樣呢?!

現在自己真的是內憂外患了,孤立無援了!

這連番的噩耗讓他臉色白了好幾分。

但他還是比阿答赤要鎮定許多,定了定神後,先是讚道:“阿答赤,你做的對!這個時候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先把和談拿下再說!”自己必須儘快回百越!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

奎琅的眼神陰暗幽深,卻又堅定無比。

阿答赤稍稍鬆了一口氣,只要殿下不責怪他善做主張就好。

奎琅又道:“阿答赤,密報上沒有提六皇弟?”

阿答赤怔了怔,之前他被密報上的訊息所震懾,竟然忘了六皇子殿下。

阿答赤搖了搖頭。

奎琅的面色陰沉,既然密報上沒提六皇弟,六皇弟想必是活了下來,那為何他沒能阻止努哈爾登基呢?難道說……

奎琅心中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他需要時間,他必須得儘快回百越,才能夠力挽狂瀾。

百越是他的,他絕不能允許百越落入別人的手裡!

……

從刑部大牢裡出來後,阿答赤又一次去求見了皇帝,希望能夠加快和談程序,甚至提出,百越可以同意上次安逸侯定下的條款,唯一的條件就是換回大皇子奎琅,並提到,如果大裕需要質子,大皇子願意以自己的嫡長子作為質子送來大裕。

如此的條件算是非常優越的了。

若是在之前,皇帝恐怕會立刻就答應,可是現在……

皇帝幾乎沒有多加考慮,就以快要過年了,按規矩得封筆封寶為由拒絕了。

條件沒談成,阿答赤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五夷館,只能安慰自己說,皇帝並不是不同意,只是要過年了……

皇帝一方面確實是在敷衍,雖然從阿答赤的反應裡,他幾乎可以肯定百越國內定是出了大事,但他還需要等到昌平伯傳來確切訊息後再決定和談將如何進行。他的一個兒子已經摺在了他們的手裡,輕輕放過百越,他實在不甘心。

而另一方面,新年封筆封寶也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