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繼母虧待繼子也不少見,但是做到小方氏這份上的,那可就是稀罕了。

立刻就有一個大臣提出異議道:“我看也不好說……”

“皇上不是令鎮南王妃申辯嗎?沒準過兩天又來了一個峰迴路轉。”另一個大臣亦是點頭附和。

“還能怎麼峰迴路轉啊?總不會背後是鎮南王指示的吧?”一個年輕的官員不以為然。

大臣們互相看了看,第一個反應就是不至於吧?

但隨後細思,又覺得也不無可能,小方氏一個婦道人家能有這麼大的膽子,這麼大的胃口?

“其實不管鎮南王到底知不知情,他都是脫不開干係……”又一個大臣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想想,無論是繼母不慈,還是世子頑劣不堪,這鎮南王都是臉上無光啊!”

幾個大臣互相看了看,深以為然。

這一回,鎮南王要麼就是被皇帝斥教子無方,要麼就是落個後宅不穩的名聲。

也就是說,這一局無論最後是世子蕭奕勝,還是鎮南王妃最終撇清了關係,亦或是幕後真的有鎮南王指使,鎮南王都已經註定是輸家,妥妥的面上無光啊!

大理寺卿王京一下子就成了眾人的中心,試圖從他口中套些案情中不為人知的秘密,可是王京心裡苦啊,別人都說他這次事情辦得漂亮利索,在皇帝面前露了臉,可誰體諒他這一次得罪了堂堂藩王啊!沒事攪和進鎮南王府的家務事,王京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倒黴了,下了朝得趕緊到藥王廟拜拜才是。

王京這邊做出諱莫如深的樣子,於是南宮秦這個當事人的親戚,便成了大家關注的物件,想要從他口中探聽一二……

南宮秦打著哈哈,避了開去,也顧不上去衙門,便匆匆回了府,正要命人去喚南宮玥回趟孃家,卻從小廝的口中得知她一早便來了,正在南宮穆的書房裡一起等著他。

南宮秦不免有些驚訝,但還是先去了書房。

南宮秦一進書房,南宮穆父女倆便同時站起身來,南宮玥福了福身,恭敬地向南宮秦施禮。

“玥兒不必多禮。”南宮秦連忙道。

三人都落座後,書房裡的氣氛便不自覺地變得凝重了起來。

南宮玥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說道:“玥兒從皇后娘娘那兒聽聞阿奕遭了彈劾,所以,想來問問大伯父,今日早朝可有了決斷?”

南宮秦神情嚴肅地看著南宮玥,將朝堂的情況與她說了,然後問道:“玥兒,開源當鋪一事,你從前是否已知情。”

僅僅只是下旨申辯嗎?

南宮玥有些失望,但立刻就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小方氏好歹是藩王妃,若是皇帝絲毫不給其申辯的機會,就直接做出處置,恐怕南疆那邊絕對不會嚥下這口氣。

只是,那喬嬤嬤應該已經到南疆了,而小方氏多半也已經知道了柳合莊之事,以小方氏的性情必然會有所動作,那才是真正的好戲!

想到這裡,南宮玥心情又好了幾分,但面上,她卻是微微嘆了口氣,向著南宮秦說道:“大伯父,其實那一日我曾派丫鬟去過淮元縣……”

她將柳合莊與開源糧鋪之事一一與南宮秦說了。

話裡半真半假,只說到了小方氏插手蕭奕產業,把柳合莊和開源糧鋪弄得烏七八糟,至於她的種種佈局自然支字未提,而對於陳御使是奉了她的命去彈劾蕭奕的事更是半個字都不曾提及。

一切僅僅只涉及內宅。

“這鎮南王妃實在是欺人太甚!”南宮穆聽得是怒火高漲。女婿也是半個兒子,更何況這女婿不但對女兒好,對他們也孝順,南宮穆自然也是心疼他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是佔了阿奕的鋪子,還要阿奕幫著背黑鍋,實在是……”南宮穆生性溫和,實在說不出那些粗鄙難聽的話,但經此一事,他倒是為女兒感到憂心了,有這麼一個不省心的婆母,以後女兒若是真的跟著姑爺回南疆,那豈不是容易吃虧?

南宮秦沉吟一下,凝重地問道:“玥兒,你現在有何打算?”

南宮玥抬眼看著南宮秦和南宮穆,平靜地說道:“大伯父,爹爹,你們也知道,阿奕本就是鎮南王留在王都的質子,這幾年來他表面雖風光,但在王都的處境卻一直很艱難……沒想到王妃不體諒也罷了,卻還要做下這等惡毒之事,敗壞阿奕的名聲,玥兒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說著她的神色漸漸變得凜然起來,“夫榮妻貴,夫恥妻賤,玥兒即是阿奕之妻,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名聲白平被人給抹黑了……”

南宮秦贊同地頷首道:“玥兒,你心裡有數就好。你要記住,你是南宮家的女兒,若是有什麼需要家裡做的,儘管跟我和你父親開口便是。”

“多謝大伯父。”南宮玥欠了欠身,眼神明亮而堅毅,擲地有聲地說道,“雖然玥兒巴不得即刻就讓天下人都知道王妃謀奪繼子的產業,還做下種種天理不容之事,但是此刻時機未到……”

對於南宮府而言,動用士林的力量讓天下文人對鎮南王妃侵佔繼子產業並放印子錢的事口誅筆伐,實在簡單不過,足以讓小方氏遭天下人唾罵,只是這麼做的話,會不會讓皇帝以為南宮府試圖用士林的力量逼迫皇帝呢?

南宮秦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南宮玥雙眸明亮的繼續說道:“既然大伯父也說了,皇上已下旨令王妃申辯……就算是告官,這也要讓被告有個申辯的機會。所以玥兒想著在皇上還沒正式下決斷之前,暫時不宜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