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習雅 第十章 落雁尋師(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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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找到就去試試。”南簫瞪了嘉寧一眼,“東山琴的風格,向來鳥都找不著影子;與其費那番功夫,倒不如重收幾個懂彈撥的好手來。”
嘉寧低下頭,退出屋子去。
南簫盯著手中被染半紅的字條,突然攥緊了拳頭,一把將薄薄的木樨小箋撕裂成片。喚進一名家兵,問道:“可有大公子的下落?”
“回掌門,已派精兵搜尋三天四夜,仍是蹤跡全無。”
“狗崽子!”南簫心裡暗罵一聲,“繼續找!”
一個年輕的侍女端著湯藥,匆匆路過臺階前,方要摔倒,卻被一股及時的力量拉住手腕。侍女一驚,臉頰微紅:“多謝二公子。”
“沒什麼。”公子鬆開手,“先生還是老樣子?”
“嗯。只是先生的眼睛,似乎越來越看不清東西了。”
嘉寧點點頭,放侍女離開。淡紅的天空漸漸褪下金邊,只留下蔚藍色的晨光來。若不是碎葉一片被踩落在足底,千珊先生還真不易從《古雅集》中抬起頭來。
“嘉寧這孩子,腳步越來越輕了。”
白衣身影翩然向木簾走近,在門口悄聲行個禮:“弟子可打擾先生安歇?”
“嘉寧。”千珊放下竹簡,“來與師父拉拉話。”
進到木屋內,南嘉寧瞥見千珊手邊成堆的《古雅》,不禁笑道:“先生,怎麼突然想起看些舊書來?”
“閒來無事耳。”待侍女倒上茶,千珊抿了一口,“你孃親有好些吧?”
“嗯。只是攸哥不在,娘難免掛心。”
“那你今日……”
“弟子要隨父親出趟遠門,特來向先生辭行。”
“出遠門?”千珊心下默然。見嘉寧仍立在身前,便微笑道,“有心的好孩子。來得正好,來陪師父翻幾頁書。”說罷,雙手在身旁小山似的書堆裡摸索,隨意翻出一卷褪邊發黃的竹簡來。
展開看,只見一男一女正在窄小的竹條內打鬥得難捨難分。
男人手持長絲,衣著雖不奢華,百年前的無名畫師卻在他腰間精心勾勒幾筆,圓鼓鼓的金線香囊便一齊隨身飄搖。提刀女人卻是一副行乞打扮,袖口和大腿的破洞處,毫不掩飾地露出雪白的肌膚,唯獨殺氣騰騰的雙眼擋住了這全身的窮苦模樣。千珊將竹卷遞給嘉寧:“幫師父認認,這是些什麼人在打架呢?”
嘉寧一看,不禁啞然:“是我門開派宗師,荒乞女。”
“對嘍!你看看咱前人的招數。”千珊指點著竹簡畫頁,“多難得啊——對手本是眼前縱劈而來的‘高山石’,荒乞祖師爺卻旁出一路,並不避開,只是搶得‘清明醉泉’,逼得這男人住了手哇!”
“還有這個。”嘉寧指向二人前面一招,只見荒乞女持刀豎在眼前,弓箭步立,而男人的長絲正尖對刀背,似乎還擦出了些許火花來。
嘉寧對祖師爺的這一式很是熟悉。
南簫常言“簫圓刀方”,因此旁人都覺得刀術狠辣果決,方能稱霸江湖一隅;唯獨南簫年輕時偏不信邪,用木簫疾風的速度與輕圓的外殼彌補了南林大刀沉重、攻法片面的遺憾,加之以勤學苦練,才造就“天雷尖芒”的木簫術法。
眼前這一招,正是“天雷尖芒”百年前的出處——“鳳凰臺”。
若翻遍《古雅集》,運用這一招的場景倒也不在少數。每當敵人極速攻來,荒乞女便是一招穩穩的“鳳凰臺”靜立原地。無論敵人或多或少、或上襲或下絆,只要下盤堅定,便沒有“鳳凰臺”破不了的局。敵人越是來勢迅猛,荒乞女偏偏不緊不慢,彷彿把來傷全部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令勁敵自己撞個頭破血流。
竹簡中倒也有些冷靜的對手,這香囊男子便是其一。正待嘉寧好奇,長絲能否攻破鳳凰大刀時,向後一翻,竹卷竟是到了頭。盡攤開來,這一卷竹簡似乎比其他都短了一截。
“先生……”嘉寧抬頭望向千珊霧靄濛濛的雙眼,“這是怎麼回事?”
千珊摸一摸嘉寧的臉:“你覺得呢?”
被突然一問,嘉寧稍稍愣住。長絲刺來,大刀應該……南嘉寧在手中淺淺比劃著,不由得吸一口氣,似乎左閃右躲、前撲後躍都不對。無論移動到哪裡去,都逃不掉被長絲抓住空隙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