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二人反應,奇怪的人影就徑直落在院子裡面。看那人背影頎長,絕不是令狐少俠的樣子。

兩個守門的侍衛正準備衝上前去,卻不料,那人一聲招呼也不打,大踏步就往沈將軍的房裡闖:“沈將軍,沈將軍快醒醒!要出大事了!”

玄茗方才在屋內,本就睡不踏實。聽得那敲門之聲,趕忙坐起,見秋兒偏著腦袋熟睡著,便微微扶正了她身子,這才披衣出了門。誰知剛準備來到院中,就險些和竇傑那細長的瘦臉撞在一起。玄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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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眼:

“出什麼事了?”

“令狐少俠不見了!多半,是被天客居的人帶走了!”

清卿跟在涼歸身後,覺得棋士的腳步並不算快,自己勉強提起一口氣,到也能跟上。雖是自己一言也不敢發,清卿仍覺得有一股暖意在心口蔓延出來,像是先前在立榕山上那久別重逢的感覺,在這短短一瞬,便回來了不少。

一邊走著,清卿凝神於耳,留心著四面大街小巷傳來的動靜。二人毫不避諱地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街道,清卿生怕有人從路旁突然竄出,被發現個措手不及。

可看那老棋士的背影堅決,似乎並沒有要躲閃旁人之意。

清卿平日裡雖不辨方向,可此刻,身周水汽越發凝重,便也能感受出來,老棋士是不斷地向湖邊走去。隨著那溼氣不斷地湧入清卿的喉嚨和骨髓,清卿只覺得,自己肩膀、手心的舊傷突然醒轉,在身上一刺一刺地疼。

若是平日自己一個人在屋裡,遇到下雨天,也只能咬住被子,憋出滿頭大汗,才能稍稍緩解。而此刻老棋士步履不停,清卿哪裡敢慢下他三步遠?一面強忍著痛,另一面咬住牙,勉勵奔跑。一直到了群山之後,江水洶湧,了無人跡的地方,涼歸才驟然停下,轉過身:

“你怎麼了?”

清卿搖搖頭:“沒事。”

“身上有傷?”

“嗯……”不管再怎麼忍,清卿都剋制不住,自己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粒一粒地往外冒,“都是舊傷,受不了水汽,其實不打緊。”

聽清卿這樣說,涼歸忍不住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她:“這麼說,早些年那些中了毒的內傷,你一直沒告訴你師父?”清卿猶豫一瞬,開口道:“山下發生了什麼,師父向來一清二楚。縱是弟子不說,師父也早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涼歸“哼”地一聲冷笑:“西湖水汽重,可真是為難了少俠。都疼成了這個樣子,還要苟延殘喘著,給自己留一條性命。這麼倔強,到底是像了令狐的後人。”

清卿本想辯解,奈何自己脈絡中那一點點的疼痛正不斷地延伸到周身骨骼,自己彷彿都能聽到各處關節“嘎吱嘎吱”的響聲,不得不屏息忍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由分說地,夏棋士一把抓過她手,將兩個指頭扣在她腕部的神門穴上。只見涼歸皺著眉頭,指尖微微一用力,便將一股涼風般的內力傳入到清卿的靜脈之中。此時此刻,月色如水,清卿才終於看清棋士的臉。

立榕山倒下的這四年,夏棋士明顯老了許多。臉上的皺紋一道道爬在五官四周,而那雙眼,都不可避免地蒙上了白色的暗影。

棋士先前一頭烏黑的長髮,不過四年時間,竟已全白了。

不知不覺中,清卿似乎感受到,棋士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指尖,仍留存著厚繭的溫熱。那樣的繭,只有長期從棋笥中提起棋子,再毫不猶豫地落在棋盤上,週而復始,長年累月方能留下的。

清卿曾聽說,真正的棋士,即便再也拿不起棋子,指尖的繭也不會消退。

而夏棋士閉著眼,靜靜感受著清卿手腕下脈搏的跳動。無論日新月異,滄海桑田,一些人一些事,世世代代都不會改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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