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引江 第一百零六章 與子成說(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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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如今江湖之中,這“八音四器”的名號,竟是經歷了一場合久必分的時代,由那個仍然存在帝王群臣的日子演化而來。清卿想起溫弦溫掌門先前一呼百應的模樣,身旁各路能人好漢對他百般尊敬的模樣,自己一劍刺入他喉頭,血氣中滿是驚慌失措的模樣……
原來其中道理,竟與他有著帝王血脈,是溫康皇帝后人有著不小的聯絡。
子琴聽清卿不言不語,便只是繼續慢慢地講著:“古話曾說,‘與常人交,共享樂易,共患難難。與天子交則不同,偏偏是共患難易,共享樂難。’或許正是這個緣故,在白厭皇帝自刎投江之後,連帶著溫朝三臣在內的許多老臣便紛紛找了藉口,告老還鄉,不再參與朝野中勾心鬥角之事。”
“可是。”清卿一下子覺著有什麼不對勁,“今日江湖的八音四器,各自開門立派,在世人口中幾乎齊名,沒聽說過有什麼高下之分,更沒聽說西湖的後人有著帝王血脈之類。師父,這是為何?”
清卿口中雖這麼說,心中卻並不知道,立榕山一趟下山惹得兩位掌門沒了性命,還在逸鴉漠攪了個天翻地覆,早就不是世人口中所說的“齊名”云云。
聽清卿一問,子琴稍稍猶豫,這才開口:“因為大戰結束,江湖太平之後,溫康皇帝也曾效仿古例,以封地作獎賞,將這天下分為了東山、西湖、南林和北漠。”
“除了西湖之外的三處封地,南林荊棘叢生,北漠炎熱乾旱,都不比立榕山背靠遠海,有山有水的地方來得快活。當初墨塵掌門身為‘溫朝三臣’之首,因此溫康皇帝這樣分,荒乞女與南朔先人都沒有什麼不樂意。只是墨塵掌門大戰之中,替皇帝衝鋒陷陣得久,身上難免多落下了幾條人命。何況史書中也說,墨塵性子冷酷,殺伐果斷而不眨眼,早就惹了溫康皇帝招攬的其他門派一肚子不快。”
“一開始,那位溫朝的皇帝還甚是倚重自己的開國重臣,因此不論各門各派一肚子怨氣,愣是把東立榕山分了出來。直到有一天,來了個黑袍子巫師,不聲不響便跑到了皇帝瑤光殿的七星寶座之前,帶著面具燒起火。左算右算,也不知巫師先生在火光裡看見了什麼,便開口直說東方有星動異常,日後必出賊人叛臣之類……”
“所以,墨塵掌門這才立誓,說不許令狐氏的後代掌門下山一步?”清卿聽著聽著,終於明白過來。自己原本以為,這東西南北、八音四器便是江湖最初的模樣。卻不料,那史書中所言的爭權奪位,氣吞山河之事一點不假。突然間想起一事,便向師父接著問道:
“那後來,巫師的預言成真沒有?”
“沒有。”子琴苦笑著搖搖頭,“今日這般天下四分的模樣,全因溫家曾有後人沉湎女色,酗酒作樂,不問朝政的緣故。即便是三個門派再忠心耿耿,也抵擋不了民意怨恨,最終逼得溫氏皇帝退了位,漸漸才成了今天這副各自立派的樣子。”
聽到此處,清卿不由得“哼”地冷笑一聲。若是自作孽而不可活,天命又豈能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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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半分?清卿不由想著,假如羅先生也在此處,聽罷此言,怕也要笑得前仰後合罷。
回過身,清卿把頭埋在師父寬厚的胸膛,任憑明月如霜,灑在自己長長的髮絲之上。清卿悄聲道:“師父,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回東山。”子琴見懷中的清卿似乎愣了一下,便接著道,“你我沒必要去蕊心塔走一趟。既然莫先生給百花仙子當了那麼久的師父,咱們能發現的竹簡中的秘密,他定然早就清清楚楚。”
“也是。”清卿轉頭望著那一櫃子的絲竹管絃,能把這麼多寶物全都留給徒弟當禮物,估計也是自己找著了一男一女的打鬥圖,問心有愧,故意給百花仙子留下的。
想到此處,清卿不由得輕輕一笑。師公壯起膽來,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怕著自己的心。
“在笑什麼?”子琴低下頭,清卿還沒答話,便覺得有一吻,落在自己揚著笑意的雙唇。
“弟子在笑……”清卿抬起頭,讓自己貪婪的目光落在師父的眉目、脖頸與肩頭,“本以為能和師父把這江湖遊歷個遍,誰知這才剛走過北漠,便這麼快就要回去了。”
“捨不得?”子琴像是看穿了弟子的心思,一下子問得清卿微紅了臉。
離開夜屏山的時候,明明是自己千不肯萬不願,日思夜想,非要早些回到竹影斑駁的立榕山頂,和海浪濤聲不絕的靈燈崖。今日一下子說要回去,怎麼自己反而生出一絲不捨之意?
想到此處,清卿不由得把子琴的胸膛抱得更緊了些:“弟子只想和師父在一起。”
子琴也忍不住揉了揉清卿的長髮:“今後的日子長著呢——等這次回了山,見莫先生一面,咱們再出來遊山玩水也不遲。”說到此處,子琴像是突然明白過來什麼,一下子睜大了眼:
“清卿?”
“哎。”
“師父好像明白過來,你那日所說——你我二人永不分離的辦法是什麼了。”
一聽這話,清卿一下子的臉一下子更是紅撲撲,趕忙藏在師父懷中,口中低聲道:“才不是,師父肯定沒猜到!”一面說著,一面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似乎在隱隱期待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