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麼,你師父當掌門的時候,還沒她年齡大呢!”

登上小船,清卿回頭一望,漫天的霧靄遮蔽了無垠黃沙,只剩下西湖大江,水氣濛濛。不知怎的,那百音琴碎裂在眼前的模樣卻一遍一遍在清卿腦海中重現。

逸鴉漠中一沙一石,本都被這百音琴包含其中。可惜武陵墓主人所求,終究太多。

造出那能相比於萬籟自然的龐然大物的代價,便是禽鳥啼血,血染黃沙。以一己之力抵抗自然萬物之規律,從一開始,或許只是一場輕易破碎的幻夢而已。

子琴方欲令船伕繞道而行,卻忽然聽得岸上一陣高聲叫喊,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把那叫嚷中央圍了個結實。不知何事,子琴便凝神於耳,仔細聽道:

“不問世事,不算吉凶。欲解餘年,銀兩入籠。”

遠遠一瞧,一人身著六爻衣,手持陰陽旗,閉目閤眼,口中唸唸有詞。這人腳下,果真有一個竹編的小籠子,空空蕩蕩,像是等著來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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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往裡放銀兩。

周圍來來往往的趕路人聽得他言語奇怪,舉止不似常人,便漸漸圍攏過來。有些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年輕人,探頭探腦,混在人群中問道:

“嘿,老頭兒!你這算卦不算吉凶,還能算什麼?”

“小可能算準肉體凡胎餘生的命數。不消什麼手相卦盤,只要小可抬眼一看,這人餘生之事,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哇——”“這麼厲害?”人群中登時爆發出一陣驚歎之聲。

就是剛在那說話的年輕人,聽得他口氣這般狂傲,偏是不信,決心要把這目中無人的算卦老頭兒整上一整。於是便上前一步,擠進那人群中央:

“你這算一卦要多少銀子?給我也算上一卦!”

“呵呵。”算卦人捏起鬍鬚,閉眼笑笑,“小可收錢,與面前之人福禍貴賤有關。若是算得此人日後必將顯貴發達,那縱是現在掏不出銀子,小可也要他抵押些什麼值錢東西;若是算得此人日後落魄遭難,那即使今日腰纏萬貫,小可也不願多收一文。”

“喲!”聽得他還有這樣一番講究,圍觀的人群更是來了性質,紛紛慫恿著那年輕人,“快讓他給你算一卦,大家夥兒一起開開眼!”

年輕人也是來了興致,加之他衣著講究,看著便像是家境殷實的不缺錢的人家。一聽算命的這麼鄭重其事,瞬間也是好奇心起,從懷中掏出個沉甸甸的荷包來,放在手中掂量掂量:“老頭兒,你且看吧!要多少銀子,儘管開口就是了!”

說罷,將荷包解開,白花花的銀兩被悉數倒在地上。

往來有不少做生意的窮小子,看見這麼多銀子,驚得眼睛都直了。誰知算命之人不過搖搖頭,徐徐睜開眼——

渾濁的眸子在年輕人身上剎那瞟過,立刻便重新低頭,閉上了眼睛。

“就這?”見算命人不過眼神飄忽一瞬,甚至未曾細細觀察來人面相之類,就重新閉眼,人群中紛紛響起一陣散去之聲。唯獨那年輕人還不死心,問道:“老爺子,你看我這命,夠你收多少銀兩?”

算命人不答話,俯下身彎腰在滿地的銀兩中摸索著,拾起一枚銅錢。

隨即湊在年輕人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年輕人一聽,立刻變了臉色。先是愣愣地在原地呆住許久,隨即耷拉著腦袋,轉身便走。就連撒了一地的雪花銀也不願撿,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

人群早已散去,算卦人口中仍是絮絮叨叨,卻無人再理。清卿在船上看得奇怪,轉頭問師父道:“這算卦之法,似乎與江湖各處的巫師們大不相同。師父,你聽沒聽見,剛才這人說了什麼?”

子琴點點頭:“他大概是說,‘看你有悔改之意,就收你一枚銅錢。若是繼續豪賭不知收斂,必將傾家蕩產,人財兩空’之類。”

“這麼說,方才離開那人當真有好賭的習慣?”

“或許吧。看他樣子,估計是算卦之人猜得八九不離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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