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引江 第九十四章 烈鳥啼血(第1/2頁)
章節報錯
塔明王粗壯的胳膊繞過清卿脖頸,刀光明晃晃,正夾在清卿喉嚨之處。聽到身後一聲叫喊,子琴停下腳步。
不慌不忙回過身,甚至眼角還顯露出一絲笑意來。
“清卿,讓北漠的王看看,你這幾日學到些什麼?”
還沒等塔明王反應半刻,便覺得手肘一震,劇痛之感順著經脈從手腕一直傳到心口。手中彎刀伴隨“錚”一聲響,便段成兩截,碎裂的那半刀驟然飛起,躍在半空。
眼見紫光粼粼閃過,塔明王正欲躲開,才發覺自己的右胳膊僵在原地,半寸也移動不得。清卿將那白玉簫在他手腕一點,緊接著橫開一式“千里陣雲”,順勢將他懷抱推在一邊。一反身,那白玉簫頭不偏不倚,衝在塔明王眼前。
幸得這漢子身經百戰,並非一招一式便能唬住的平庸之輩。被清卿這一推一閃,雖是不得已退出兩三步遠,終究是剎那間穩住身子,沉下眼,從眸中閃出一抹狠厲的光。
舉手抬掌,眼看便要劈在清卿手中那木簫之上。
忽地一陣奇怪動靜從身後傳來,塔明王既沒有遠處聽音的本事,也不敢再臨敵對陣之時輕易回頭。卻正是這一猶豫,那僵在半空的胳膊倏地一緊,不知被什麼物事牢牢纏住。隨即只見一抹長袖的水光劃過眼前,長袖一拽,自己半個身子不得不向後倒去。
即墨瑤水袖出手帶風,險些把塔明王拉倒在沙地裡。
即墨掌門雖苦練多年,仍不得那聽音的本事,但就在楊訴打破清卿喬裝之時,也能片刻間明白過來——自己閃開塔明王接連三刀,少不了這令狐野人暗處相助的功勞。
此刻二人正巧與同一人為敵,即墨掌門之身,自然不肯虧欠了令狐氏的人情。
塔明王大喝一聲,一把撲向前,扯斷了緊緊纏在胳膊上的水袖。令狐清卿橫開白玉簫,難得地與即墨瑤相視一笑。
任憑塔明王單打獨鬥再厲害,也不是兩個年輕姑娘加起來的對手。
聽得身後勝負已定,子琴放下心來,回過頭,楊訴依舊抱緊了百音琴琴身,眼神陣陣發狠,把那滿心的仇怨都射在自己一襲青袍之上。子琴嘆口氣,緩緩開口:“鑄造這把琴,你用了多久?”
“十六年。”女人沉靜的嗓音聽不出絲毫感情變化,“這琴和你徒弟一樣年紀吧?當你成為立榕山掌門時候,即墨家的老掌門就說,如果沒有這樣一個能演奏萬物之音的龐然大物,只怕八音四器,都管不住你!”
“管我?”子琴終於剋制不住地冷笑,“立榕弟子自有家訓門規來管,何曾輪得著八音四器來管?”
楊訴聽言,反倒嘴角剋制不住地上揚,甚至忍耐不住,仰頭大笑不停:“真是笑話。這話你令狐掌門自己聽著,不覺得可笑?”見子琴皺起眉頭,並不答話,楊訴擦一擦眼角湧出的眼淚,仍是笑個不停:“你們立榕山上的野傢伙,什麼時候把祖宗的門規,祖宗的家訓放在過眼裡?掌門若還真是對前輩存著幾分敬畏,
(本章未完,請翻頁)
就一步也不該踏到山下來!”
上前一步,那炙熱的烈火把女人猙獰的臉染得更加蒼白。子琴眯起眼,淡淡苦笑:“你說得對,我和清卿下山來,為的就是要破一破祖宗的規矩。”
女人驟然收了笑容,問道:“掌門知不知道,這‘沙牢’是用來幹什麼的?”
子琴搖頭,卻忽地睜大眼睛,像是明白了什麼。
“塔明王若是喜歡奴隸,喜歡女人,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怎會稀罕關在沙牢裡的一群老弱殘廢?”
“但是你喜歡。”
“我當然喜歡。”楊訴偏過頭,眼神中帶著幾分欣賞,向身旁的龐然大物望去,“那些奴隸被抓來之前,不過是這個世界上隨處可見的廢物罷了。能把血獻給我的孩子,也算得他們在世上,沒白活一場……”
原來沙牢裡關了十多年成百上千的“奴隸”,都被壓在這魁梧聳立的百音琴之下!
子琴簡直要剋制不住指尖顫抖,喉嚨裡不受控制地喊出一句:“你瘋了!”聽得此言,楊訴反倒偏過頭來,像是聽到一句耳朵都起繭子的話,眼神中帶著幾分嘲弄,帶著幾分享受的愜意。
“若我並非是個瘋子,如何能造就這樣出色的孩子來?”女人纖細的手指撫在絲絃之上,弦光微微撥動著,那幾尺高的巨篪登時“嗡”地一響。
這聲響,粗淺聽著,與尋常篪聲並無二致。只是餘音一落,那漫天黃沙突然寂靜些許,就連狂風呼嘯,也要偏開那琴身半分。
餘音嫋嫋不絕,就是清卿與即墨也暫時住了手。
眾人的視線一時間,都被吸引到這百音琴中來。此刻,即便是即墨瑤那般不懂音律的榆木腦袋,也聽著嗡嗡聲震悅耳,心頭顫動,驚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