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時間極是混亂,在葉啟向著神國走去的同時,他手中的劍就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時間鏽蝕,澄澈劍身變得黯淡,生出了一道道紅褐色的鏽斑,而他的身體,隨著手中鐵劍生鏽,也在變得蒼老。

世間最遠的距離永遠都不是空間,而是時間,時間存在於規則之上,即使葉啟的劍能夠破開規則,哪怕是昊天自我意識控制的規則,依舊破不開時間,必須要經過時間。

昊天神國如同感知到了有不受昊天旨意而來的人,光明大盛,周圍的黑暗瞬間被點亮成白晝,那些混亂的時間,開始變的有序,隨著葉啟一人一劍刺來,演化出了無數個真正的春秋輪迴。

此時再看原先的黑暗,分明就是整座人間的縮小版,有滔滔不絕的大河,有巍峨通天的雪峰,有開滿桃花的西陵,有繁華熱鬧的雄城長安……

葉啟劍行變得極是艱難,春秋輪迴之間,自有無窮的偉力阻止著他前行,劍十二紅褐色的鏽跡呈現灰白,彷彿在下一刻就要被時間的力量變作粉末。

劍十二發出一聲響亮的劍吟,不是悲鳴,而是憤怒,葉啟陡然收劍入鞘,然後他再拔劍出劍,再刺,腳下人間頓時一震劇烈晃動,他身子再動,那些有序的時間竟是再難阻他。

夫子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他的力量來自人間,柳白不入五境之外,非要縮在劍閣煉上一把人間之劍,是因為他看到屬於人類真正強大的道路就在於人間。

葉啟很早就清楚這個道理,入了書院後更是沒有道理不知道,早在桃山上修道的時候,他就曾走過一次人間,拿著紙筆將人間寫了一遍,後他去過根植人間的佛宗不可知之地,去了東荒天棄山中的人力可逆天的魔宗山門,斬天屠龍時他用過柳白煉製的人間之劍,這次戰天前,他又隨著想要將昊天留在人間的夫子又好生看了一遍人間。

他的劍,同樣是人間之劍。

神國有時間阻隔,那我劍有人間萬世紅塵,看你還能否阻我?

葉啟雙眼前所未有的明亮,他抓著劍柄的手前所未有的穩固,神國外的人間忽然碎了,那春秋輪迴的異象似乎在一瞬間走完了數萬次。

……

天外因為昊天與夫子的戰鬥,天穹上的裂縫不再是裂縫,裂縫逐漸崩裂融合,形成了一個個空曠黝黑的深洞,就像是從來沒有變化的藍天塌了。

桑桑的拳頭落在夫子身上,夫子身體變得佝僂,還以桑桑一拳,桑桑便被打飛在了熱海之上,只是下一瞬,桑桑的拳頭就再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既想要堵住神國之門,不讓我與神國融合,又要分神關注神國的變化,不知這樣的你還能夠再承受我幾拳?”

夫子身形佝僂著,但他站在那道通往神國的裂縫前,身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顯得高大。

他感受著身後裂縫中傳來的劍意,啐了口唾沫說道:“你難以直接汲取人間的力量,而我卻可以,便是讓你打,你還能夠出幾拳?”

桑桑再次一拳打在夫子身上,夫子沒有再出拳,他吐了口血,人間某處便驟起一道大風。

“幹了他孃親的,沒想到終有一日,本夫子會學那佛宗,充當個只能捱打的烏龜!”

……

來到神國之前,劍十二鏽痕早已是蒼白如附了一層白霜,下一瞬,劍十二不捨悲鳴一聲,化作青煙消失不見。

此時葉啟,在走過時間剎那輪迴,已如過百老人,比在死前的蓮生還要顯得蒼老,面板盡是褶皺,乾枯如老樹樹皮,他早先的一頭黑髮成了將要落盡的蒼白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