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點點頭。

蘇連富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呼上去,給了梁氏一個漏風大巴掌,“你早幹啥去了?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咋不知道叫醒我?!”

梁氏委屈的紅著眼眶,“我、我……你昨天做那凳子做到好晚,我心疼你,想讓你多睡會兒。”

蘇連富喘了兩口氣,“你……走開!”

蘇連富伸手要扒拉開梁氏,誰知道,扒拉了兩下,梁氏沒動。

“你出去幹啥,老太爺都來了,二房肯定會分出去的!你二哥打獵一天能有好幾兩呢,分了家都不用交給娘了,多好……”

“你覺得分家好?”蘇連富瞪著銅鈴大的眼睛看著梁氏。

梁氏忙搖頭,“我是說你二哥能養活他們一大家子,他們想分家,就讓他們分,你不要去摻合。”

“你說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那是我二哥,我還能不知道他,這事肯定是二哥跟爹孃賭氣呢,我得勸勸二哥別犯渾,咋能爹孃還在就分家,說出去還不得被人戳脊梁骨!”蘇連富還要扒拉梁氏。

梁氏伸長了胳膊,死死的釘在門上,就是不讓蘇連富出去。

正屋裡,袁氏一頭扎進人堆,推搡著往前湊,湊到跟前,就聽見蘇老太太那句,‘想從老孃這拿銀子,門都沒有!’的話,立時撇了撇嘴。

除了老大一家,誰還從老太太手裡撈出來過銀子?

一旁與袁氏關係交好的小媳婦拉了拉她,湊到她跟前道,“五嬸子,咋聽說你家二嫂子被大房的閨女撞的落了胎,里正還偏袒著大房,把過錯都推到二房頭上,才逼的二房忍無可忍要分家,真的假的?”

“你說真的假的……”袁氏撇撇嘴,很是鄙夷的朝西屋看了一眼,正迎上偷摸著湊在門縫裡往外看的張氏與蘇芙蓉兩人一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嗤了一聲,聲音提高了幾分與小媳婦道,“這有些人啊,整日裡裝人模狗樣的,其實那裡面啊……黑的骯髒的比咱們那後山堆積了幾百年的淤泥還髒還黑!”

說完,還朝西屋啐了口唾沫。

張氏在裡間聽的幾欲要衝出去打袁氏幾巴掌,可看著那黑壓壓擠滿了正屋的村民,咬了咬牙,愣是沒敢吭氣兒。

小媳婦機靈,轉著小眼珠順著袁氏的目光就看了過去,一看不要緊,正看到張氏陰沉沉的目光,嚇的哎呦一聲捂住了小心臟,往袁氏身邊靠了靠,“娘誒,五嬸子,你家裡可真夠亂的,你還能生三個帶把的娃,真是本事。這要是擱在我身上,怕是……”

“你啊……”袁氏上下打量了一邊小媳婦,哈哈笑,“就你這小身板老太太就看不上,真嫁了來,早晚被人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說罷,又是一陣笑。

“老五家的,笑個啥?笑的跟老母雞抱窩似的,趕緊滾出去,這沒你的事。”蘇老太太聽到身後的動靜,扭頭一看,正聽見袁氏說她壞話呢,氣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攆人。

袁氏卻衝蘇老太太嘿嘿一笑,“娘誒,我都三個兒子了,你還讓我抱啥窩?我可不想生個閨女給你打。”

眾人一聽這話,就想起年前蘇老太太打的蘇家二房槿姐兒差點沒了性命的事兒,看向蘇老太太的眼神兒都變了。

小媳婦拽著袁氏的袖子,哎呦哎呦的叫,“難怪你們二房要分家,先把人家大閨女差點打死,又害的人家沒了小兒子,嘖嘖……剛你們老爺子還有臉拿孝順來說事兒,也不看看他們兩口子都乾的什麼缺德事兒!”

蘇老太太氣的臉都綠了,指著袁氏跟那小媳婦,“你、你們……”

蘇老爺子扯了蘇老太太一把,目光森寒的看了眼袁氏,袁氏心裡一突,吞了吞口水,拍了小媳婦一把,“瞎說什麼,我公公為人處事還是很公道的,這十幾年里正當著,咱們村裡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蘇老爺子的臉色立刻就緩和了下來,目光中的森寒也換了警告。

袁氏嘿嘿笑了兩聲,拉著小媳婦往後退了退,躲在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背後,避開蘇老爺子的鋒芒。

柳家老太爺已經懶得再看蘇老爺子這副德行了,想當年,這小子剛出生那會兒多討人喜歡,天天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屁股後面叫爺爺,進學讀書那會兒也極其認真,雖然時運不濟只中了一個童生,但為人行事很是落落大方,娶小二他娘時還是他幫忙張羅的親事,兩人也好生過了幾年好日子,可是……

柳家老太爺看了眼一臉不忿不甘抱怨的蘇老太太,閉上眼嘆了一口氣。

都是納了這個之後變了味啊。

人常說,妻賢夫禍少,才能興旺家業。

蘇家,有這麼一個混不吝的老太太,真是有有出息的子孫,也能被她搓磨死!

柳家老太爺搖搖頭,不去想這些事情,他姓柳,不姓蘇,蘇家老爺子也不是蘇家老太爺,他聽不進去自己的話,他何苦多招人嫌。

“都看好了嗎?”

蘇連華恭敬的將契書遞過去,蘇老爺子冷冷的看了眼蘇連華,也將手中的契書遞過去,冷聲道,“老二,你可想好了,出這個家門容易,再想回來……可就難了。”